熟悉的小二正在店門口迎來送往,見了喻商枝和溫野菜,一臉笑模樣。
“給郎君、夫郎問好,樓上雅間還空著,小的領幾位過去。”
喻商枝詢問朱童在不在店中,小二應道:“掌櫃的這會兒在後廚,小的去通報一聲,讓他一會兒去雅間見郎君。”
是以過了半晌朱童便上了樓,兩邊一番見禮寒暄,喻商枝知他今日忙碌,沒有多賣關子,當即就從袖中掏出了寫好的菜譜。
朱家是開食肆的,沒有什麽比菜譜更適合當做回禮。
而喻商枝博聞強識,理論滿分,給出的菜譜自也是精挑細選的好東西。
足以讓一間小小的食肆更上一層樓。
譬如秋風已起,天氣一天天地涼下來,他便建議朱童做火鍋。
紙上有火鍋的鍋子樣式,又寫明了吃法、幾味鍋底和調料的製法。
說實話喻商枝並沒有實踐過,但他相信朱童手下的大廚有這個本事複原。
朱童這個掌櫃也不是吃素的,很快看出這菜譜的價值。
“火鍋……這名字從未聽聞。”
可是想到寒冬臘月裡冷得人縮脖子凍手,看見這麽兩個字,怕是是個人都想嘗一嘗。
他握著手中薄紙,百感交集。
這樣的秘方要麽是家族傳承,要麽是偶然從有緣人手中得之,無論怎麽看都該秘不示人,哪怕出手也要賣個好價。
喻商枝是有本事的,不只是一個普通的草醫郎中,他若想拿這菜譜去開個食肆,怕是也能乾出名堂。
可對方轉手給了自己做人情,想也知道是為了那幾片藏在食盒裡的金葉子。
但幾片金葉子,實在比不上這菜譜的重量。
當下朱童感念至深,心裡頭生出個念頭,只是還需要考量,所以未曾多言。
他差人給溫家人上了一桌仲秋席面,還有桂花糕和桂花酒。
正午沒有月亮可賞,這頓飯純是難得進城,打個牙祭。
桌上依舊有那道辣炒雞雜,這回喻商枝沒有動筷,只有溫野菜和溫二妞吃得風卷殘雲。
因是過節,喻商枝便也陪著溫野菜喝了點桂花酒,酒很淡,喝得人唇齒生香。
放下酒盅,他複而提筷,給自家夫郎和二妞三伢一人夾了一塊清蒸魚。
等到酒足飯飽,喻商枝把菜金擱在了桌角。
本想再和朱童打個招呼就走,沒成想又被請進了後堂。
一頓飯的工夫,朱童已經起草出一張字據,上頭寫明自己從喻商枝這裡得到的菜譜,借此所得算在一起,往後每一季度給喻商枝抽二分的利。
喻商枝皺起眉頭,“朱掌櫃,您著實不必這麽做。”
朱童卻為其斟滿熱茶,隨後道:“你我也非初次相見,論咱倆的年歲,怕是都稱得上忘年交。上回你知我為何贈禮,這回我也知你為何有此回禮。這人情一來一去,多了也令人厭煩。依我說,這菜譜就當你參與了食肆的經營,與你分利,合情合理。”
見喻商枝似在猶豫,朱童又道:“你若不答應,小老兒我心中有愧,又該想著該怎麽回報這送上門的菜譜了。”
這句話著實戳中了喻商枝的痛處,他前世為人情來往平添許多煩悶,這一世實在不想重蹈覆轍。
喻商枝有所松動,朱童便把字據推到他面前。
但喻商枝卻道:“謝過掌櫃的好意,但二分利太多,一分即可。此外,如今這菜譜只是菜譜,還未見真章,不如等掌櫃的複原出這道菜式,真的有所盈利後再商討。”
朱童看向喻商枝,見他一副不會再更改想法的模樣,隻好妥協道:“也罷,這字據我回頭重寫一份。我預備著立冬後就在食肆的菜單上添這道火鍋,你到時可一定得在上頭簽字畫押。”
喻商枝拱了拱手,“既如此,往後掌櫃的就是我們溫家的財神爺了。”
朱童這個老油條,已經可以預見未來自家食肆財源滾滾的場面,發自內心地笑言:“哪裡哪裡,喻郎中才是敝店的財神爺!”
從朱家食肆離開,朱童萬萬不可能讓他們空著手。
月餅和糕點滿滿當當塞了兩大盒,外加兩壇桂花酒,直接讓喻商枝和溫野菜省了一份錢。
“這麽看就差月光紙了,去取牛車的路上看見了就買兩張。”
仲秋的月光紙就像過年的年畫,書坊就有賣的。
到了地方,果然有好些人在挑選月光紙。
他們上前瞧了瞧,見一共有三個花樣,就一樣拿了一張。
因為這些圖畫都是用刻好的木頭模子印刷出來,難免會摻進幾張不完整的,喻商枝細細地檢查一番,確定沒問題後,溫野菜才付了錢。
溫二妞離書坊遠遠的,自從開始學認字之後,她看見書就頭暈。
但溫三伢看起來很想進去逛,她隻好把小弟往喻商枝懷裡一推。
“喻大哥,你要不要帶著三伢逛書坊?”
喻商枝低頭看他,“聽這意思,你是想跟著你大哥去別的地方?”
溫二妞轉身拉住溫野菜的袖子,“大哥,我想去那邊的首飾鋪子……行不行呀?”
夫夫二人因此兵分兩路,喻商枝牽著溫三伢的手去逛書坊,溫野菜被溫二妞推著進首飾鋪子,兩人無奈地交換了個眼神,各自去了。
再見面時手裡都多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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