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隻吃過梨。”
秦竹詫異:“總不能沒見過梨樹?”
“這倒不是。”他看著已經幾下爬上梨樹的陶青魚,抿唇笑著道,“沒見過哥兒上梨樹。”
秦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嘿嘿一笑。
“我也能爬。”
陶青魚肩上斜挎了個小布袋,他問:“阿竹你回來做什麽?”
“我爹讓我跟爺爺送點藥。”
“裡正身體不好著呢?”
“早不如以前了。”秦竹歎息,“我爹還說過段時日送爺爺去江陽府。”
陶青魚一聽,多半就是怕換裡正那事兒出來打擊到老爺子。
發生了那些事,這裡正多半不是秦樁的了。
許棋不知道他們說什麽,隻放個耳朵聽著。
手上小心翼翼摘著梨子,捧在手裡跟捧著什麽金疙瘩似的。
隻一下午,陶青魚將梨下了一半。
下午,在外乾活的陶家人回來了。
“哥!”
陶青魚正在搬梨子,聽到聲音忙道:“青書,快來。”
陶青書也跟著二叔回來。
他現在十六,已經是個大夥子。
他拉開圍欄,走了幾步,卻在看到許棋後動作一滯。
陶青魚見人半天不動,抬頭望去。
秦竹一笑,揶揄地撞了撞陶青魚胳膊。
“看對眼兒了?”
“別亂說。”
陶青書臉一熱,拱手道:“許小公子。”
許棋屈身,滿眼欣喜道:“青、青書哥哥。”
青書哥哥!
陶青魚跟秦竹對視一眼,眼中全是詫異。
這倆怎麽還認識?
*
東西搬到屋裡,秦竹跟陶青魚挨著坐好,直勾勾看著那個跟著青書身後轉悠的小哥兒。
他倆應該年歲差不多大,但兩人怎麽認識的……
陶青書轉頭見兩個哥哥盯著他,手腳都僵了。
“許小公子,您要不坐下歇歇?”
“好。”許棋抿唇笑著,坐到陶青魚身邊。
宋歡在家掰玉米粒兒,瞧見許棋,沒說什麽。
臉上不見笑,也不見排斥。
陶青魚納悶了。
等下午,許棋跟秦竹回縣裡之後,他立馬問:“二嬸,你們都認識許棋?”
“何止認識。”宋歡撇撇嘴,“還差點在酒樓裡鬧起來。”
“下次別帶他來了。”
陶青書笑意淺淡,想到因許棋跟自己說了一句話,他家小廝當著那麽多客人陰陽怪氣,他就高興不起來。
當時許家主夫雖沒說什麽,但沒有主人允許,下人哪有那個膽子。
他提醒道:“哥,他家長輩不好相處。”
陶青魚點頭:“是有點,不過他住小院兒對門。”
宋歡驚了一瞬。
“少來往。”她提醒道。
陶青魚:“我跟他家接觸不多。”
也跟巷子裡其他人家也接觸不多。
看了看自己大弟弟。
陶青魚還以為他真喜歡人家哥兒呢,沒想到小小年紀也挺明事兒。
攀不上的,他家也不願意去攀。否者強拉上了,倒成了孽緣。
次日,陶青魚跟弟弟陶青書拉著一板車的梨上街。
先去給他們酒樓的東家送了一筐。正要去賣,就見東家讓小二在酒樓裡吆喝幾聲,不一會兒梨子就去了大半。
陶青魚一喜。
他拍拍自個兒弟弟的肩膀,道:“沒想到你們在東家面前還挺得臉。”
陶青書道:“是外公得臉。”
他外公從年輕時就跟著東家做事兒,不然他家哪裡能得這些梨樹苗。
拉著梨子到菜市擺著。
留下一點等下市了讓青書給他外公家送去,余下的他們接著賣。
市場上賣水果的不少,但品相好的著實不算多。
這大熱天,汁水多的葡萄、西瓜、梨……格外受歡迎。
陶青魚拿了個小刀,切了個梨子讓人試。
他家梨子個頭大,又好生伺候著,生蟲的也少。
隻擺了一個時辰,最後一點也抹了一文被人包圓了。
梨賣五文一斤,帶出來百來斤,刨去送人的二十斤,也有五百來文。
陶青魚按照他小爹爹的吩咐,和陶青書一起去糧鋪買了些米。
又去雜貨鋪賣了點調味的醬油,鹽。
這些全放板車上。
“先去小院吃個午飯,下午太陽落山了再走?”
陶青書道:“我送你回巷子,然後去我外公家把梨送了,就在那邊吃了。”
“也行。”
陶家梨樹產量大,一棵樹百八十斤,十來棵梨樹能產千斤。
陶青魚跟陶青書兩個小的就負責把這梨賣了。
忙了六日,還趕了兩個大集,池塘岸上的梨才賣完。
送了些給關系親近的,這果子給家裡也添了四兩銀子。
轉眼到七月,各家各戶又開始收稻谷。
稻谷不好收,得一把一把割下來,人力將谷子打下來。然後趁著大太陽攤曬兩日就可。
曬不乾容易生蟲;
曬太幹了又脆,去殼的時候米粒兒就是碎的。
從縣裡到寶瓶村,一路上都能聞到收割稻谷的清香。
那是一種淡淡的,清甜溫和的香味兒,好似帶著點點水的氣息,能浸潤進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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