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宴相擬詔、娘娘加蓋大印,允我繼位。”
他身側一將士抽出刀來,大聲提醒:“快些!”
宴海波苦著他那張老農似的臉,皺巴著顯得年歲更大。
宴海波忍不住歎息一聲,開口道:“請殿下恕臣不能擬詔。”
那將士又呵道:“你想死想活?!”
宴海波:“臣不懼死。”
其余人齊聲道:“臣等、不懼死!”
宋廣駿掃一眼他們,最終還是望向了皇后。
王蘭君放下潤唇的茶水,淡然又隨性地道:“你盡可殺光。”
“我殺你們做甚。”宋廣駿下令拿下他們,奪了傳國玉璽,繞過政事堂,直奔龍華殿。
底下將士用刀劍打聽過了,他那好父皇宋齊光就在極盡奢華的龍華殿內苟延殘喘。
宋宴清帶人趕來時,撈到兩個小人物,一個宮女哭著說“娘娘和宴相等人都被抓走了!”、另一個太監則嚷嚷道“去龍華殿了!聖上、聖上也在那!”。
“走了多久?”
“快有兩刻鍾了!”
半個小時,已足夠做許多事了。
宋宴清皺眉吩咐:“追。”
第142章
大隊伍轉變方向,又朝著龍華殿去。
小馬認途,跳出來帶路。
往前走時,段萬裡段什長不忘鼓動戰友:“今日一戰非比尋常,正是將軍需要我們之時!兄弟們立得功勞,往後再不愁也!”
也不知是說給其他人聽的,還是在鼓舞自己。
總之從前的小馬,現在的段萬裡,都不曾沒想過會在皇宮裡打起來,自己還是其中一方。
他身後的兵將也有些恍惚,倭寇打著打著跑到皇宮來打仗了,真可稀奇的。
有人此時才想起,小馬從前是個小太監,所以今日才路熟。
然後又在小馬的聲音中撇去雜念,生出更多的戰意來。
將軍為他們驅趕倭寇,今日便是將軍用他們之時!
宋宴清在中前的位置,恰好能注意到前面這批人的動靜。
眾人戰意昂揚,他心中卻非那般激動。
一者此戰為內亂相鬥,宋宴清實覺此戰是被人心欲望牽累。
二是他心有奇怪,方才宮人提到皇后、宴相等要臣被抓,可皇后同樣給他送過口信,告訴他不必憂心阿娘的安危。
皇后之言,宋宴清相信她定能說到做到。但既然有安全之地藏人,皇后等人緣何坐等著被抓呢?
疑惑在片刻後被解開。
路過一偏僻荒殿,旁邊小心出來一隊禁軍,中間擁護著是女官箬竹。
從政事堂過來,往龍華殿去,此處正是必經之地。
箬竹露面時便紅了眼眶,來到宋宴清面前,忍淚說道:“殿下,您來得及時,娘娘有言,請將軍不必顧及她與宴相等人安危。”
宋宴清立時反應過來,不是皇后等人不能逃,而是不想。
他感喉頭乾澀,艱難問道:“我知曉了,娘娘可還有其他話交待我?”
箬竹輕輕搖頭,望著小殿下黝黑不少的染血面龐,又忍不住多言一句:“還請殿下千萬小心。”
話說到此,淚水潸然而下。
宋宴清與她承諾:“姐姐別哭,娘娘定會好好的。”
雖則他不能預知未來,但撒謊有時卻是你知我知,我還偏要乾的事。
簡單交涉兩句後,宋宴清趕上前方兵馬。
龍華殿高高地屹立在皇宮中央位置,據說聚集了“龍氣”,眼下正被一圈圈的人包圍,至少人氣十足。
望見海定軍的旗,圍在龍華殿左右的大軍之中,有一將者想要開□□涉——他們手中拿著重要人質。
但不想海定軍完全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就揮兵直接上了。
宋宴清親口下的令,將令傳出,如臂指揮。
此回他沒衝鋒在前,身處偏前方的位置,見兩方兵馬接壤,廝殺起來。
而兩方直接打起來後,很有可能危及宮殿之內的人。
他心想:狠心或許就是成長的一面,必須得在其中作出舍棄。
皇后已為他減輕了舍棄的最大阻力,否則當真是陷入兩難之地,難以抉擇。
戰局中,宋宴清這方雖趕路疲憊,但另一方連續攻城好幾日,狀態更差。
在不受要挾空耗的前提下,勝利堅定地倒向宋宴清這方。
宮殿外的兵鬥,驚出裡面的人,看了外頭激烈景象,再回到裡間匯報。
“二殿下!虎威將軍的人手根本不聽人言,隻欲殺進來!”
宋廣駿光聽著動靜,也能猜想外面是何等情形。
他垂眸掃過地上的血水,眉頭死死皺著。
血水橫流之地,已經躺了四位要臣。第一人被一刀斬殺,死得痛快利落:第二、三人受了些折磨,意在威逼其他人順從,假詔授皇權;第四人最為淒慘,偏生還留有一口氣……
殺了好幾個,只見人都嚇得白了臉,卻沒一個服軟的。
明明宋廣駿已看出他們的懼怕,可那懼怕今日竟也無用。
時間緊迫,宋廣駿心中已有預感,他撫平自己的幾欲打結的眉頭,不再讓人施刑,開口道:“那許多人都逃了、躲了,偏生娘娘和幾位大臣迂腐,非要守在政事堂,受這苦楚。”
皇后這回沒飲茶,而是吃上了,正將盤子往宴相那邊推了推,示意他別錯過臨死前這口禦前酥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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