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蘭錆看著他的陛下通紅的右耳,眼神變得銳利異常,如盯著獵物一般盯著他的陛下,不過一瞬,陸蘭錆的眼神又恢復到平常一般的溫和。
歇了一會兒,二人離開之時茶攤的老婦卻死活也不肯收他們倆的銀子,老頭也是默默站在一邊,顯然對老妻的自作主張毫無意見,還隱隱支持,無奈兩人丟下銀子就跑了,連馬也顧不得了,估摸著老婦追不上了。
賀疏舟才遠遠喊著:“大娘,勞煩您我們看馬,下午就回,不必追了。”
老婦也是無語了,你們兩個年輕人腳程那麽快,她追得上嗎?
老頭連忙安慰失落沒能請貌美公子喝茶的老妻:“兩位公子下午還要回來牽馬呢,到時候再將銀子還給他們也就行了。”
賀疏舟雖然也是練了一年武,但極少出宮,更不要說爬山了,伍山有幾分陡峭,不過行了一兩百米,賀疏舟就看著前面一米五高的石頭,歎了一口氣。
【光想著爬山了,也不知道做做攻略,看看這座山的難度,這是人爬的山嗎?】
卻見陸蘭錆輕輕一躍,就登上了面前的石頭。
【武功高強就是好,不過你走了,朕怎麽辦?】
陸蘭錆輕輕歎了一口氣,陛下怎麽會認為他會將他扔在此處。
賀疏舟見上面之人伸出了一隻手,顯然不可能將他扔了。賀疏舟握住這隻手,溫暖而粗糙,能感受到常年練武留下來的厚繭,微微濕潤,手的主人似乎有幾分緊張。
他被這隻手輕輕拉起,隨著慣性撲到了面前之人的胸口,似乎聽到陸蘭錆劇烈的呼吸聲,賀疏舟感覺不太自在,又迅速拉開了一步距離。
陸蘭錆沒想到陛下會撲入他的懷中,感受到懷裡之人與他靠得如此之近,他能聞到陛下頭髮淡淡的龍涎香,看到陛下耳垂裡面的那一顆小痣,不知想到了什麽,呼吸變得猛烈。誰知懷中之人很快就與他拉開了距離,陸蘭錆的眼神一暗。
不過再次遇到一個賀疏舟爬不上去的石頭之時,陸蘭錆沒有再伸出手,賀疏舟有點後悔剛剛表現得有點嫌棄陸蘭錆一樣,搞得陸蘭錆也不願意幫忙了。
誰知賀疏舟的腰被人環住,手再次被人握住,陸蘭錆抱著他的陛下,輕輕一躍,就跳上了這塊巨石。
順利登上這塊石頭,這次賀疏舟也不敢剛用完人家就給丟了,沒有放開兩人牽著的手。
陸蘭錆回想起,剛剛抱陛下之時,他的陛下耳垂裡面的那顆小痣變得通紅,又看了眼兩人牽著的手,聽著前面之人與他一樣劇烈的心跳聲,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這山不算高,卻著實陡峭,二人爬了整整一個時辰才爬上山,不過看著前邊的從天而降,洶湧澎湃的巨大白色瀑布,這一切都值了。
賀疏舟與陸蘭錆二人坐在譚邊,賀疏舟努力平複著呼吸。
【朕以前也沒有恐高症啊,為什麽這次爬山心跳這麽快。】
聽見陛下的心聲,陸蘭錆額頭上蹦出幾條黑線,他的陛下啊,為何如此遲鈍,想想原先還擔心被陛下發現而疏遠的自己,現在才知道他真是想太多了,陛下會給一切不合理找到合理的理由。
不過如今,他倒是沒那麽怕陛下發現了,反倒是有幾分期待。
賀疏舟看向眼前的瀑布,才發現在這座巨山面前,他是如此的渺小,他雖貴為一國之君,但也不過是這世間的芸芸眾生罷了,既不能靠自己登上高山,大巍的改變與進步也不是他一人之功,反而是所有大巍人的努力,而他的百姓卻認為他是神仙下凡,而如今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在天地之間如此渺小的凡人罷了。
陸蘭錆看到陛下神情靡靡,明明看著這瀑布高山,該是心潮澎湃才是,為何他的陛下卻真如下了凡神仙一般,看山看水還是看他,都仿佛沒有感情一般,有一瞬間,陸蘭錆甚至覺得他的陛下將要羽化而登仙,他忍不住再次握住陛下的手。
賀疏舟感受到手裡的溫暖濕潤,才發現自己是著了相了,如今身邊既有親人,又有友人,還有一群可愛的大臣,一國愛戴他的百姓,就算是在天地之間渺小又如何呢?以後山不平也可炸山,水不平也可改道,這個世界充滿著希望,他再渺小肩上也要背負著這些愛他的人。
想到這裡,賀疏舟對陸蘭錆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陸蘭錆這才放心下來,他的陛下,再次有了人氣了,而不像剛剛那邊,明明離他那麽近,卻看起來那麽遠,就好似,與他在不同的兩個世界一般。就算陛下是來自仙界,不僅是他,所有大臣,甚至所有的大巍百姓,也一定要將他留下來,不擇手段,這是他們的共識。
陸蘭錆解下腰間掛著的匕首,往譚裡隨手一刺,就刺中了一條小魚,這可惜這條小魚還不到半斤,作為他們的午餐還遠遠不夠。他又往瀑布那邊走了幾步,又發現了幾條小魚,又用匕首刺到了一條魚,可惜剩下的幾條魚早已遊走。
他不得不再次往瀑布那邊走了幾步,耳邊是瀑布巨大的聲音,陸蘭錆感覺有點不安,又抬頭望了一眼離他幾丈遠的陛下,賀疏舟好好地坐在岸邊,一雙赤腳放在譚裡,輕輕地搖晃著。陸蘭錆不動聲色地看了好幾眼賀疏舟放在水裡的雙腳,圓潤可愛,陛下就算是腳都很好看,沒有一處不合他的心意,想到這裡,陸蘭錆悄悄笑了笑,耳朵卻有兩分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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