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看了看他身上的傷痕,道:“你是因何故受傷?”
說起這個,便不得不提起章台宮衛尉樊於期了。
樊於期曾經乃是一線將軍,但如今被調入章台宮做衛尉,正如之前王翦所說,哪個士兵不想去前線打仗,建功立業?章台宮雖然在王上的眼皮子底下,近水樓台,但前程也就這麽大了,完全沒有甚麽奔頭,更別說甚麽馬革裹屍這類的豪言壯語。
樊於期本是前途大好的將領,也不知為何突然受到調令,便從前線回到了鹹陽,他在鹹陽足足待了七年,做了七年的章台宮衛尉。
其實原因無他,自然是因著嬴政。
嬴政是經歷過一輩子之人,因此這次他重生而來,自然會早作打算,將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扼殺。例如與趙姬私通的嫪毐,成蟜成為若敖氏來到鹹陽之後,便沒有聽說過嫪毐這個人,因著嫪毐早就被嬴政隨便找了一個由頭除掉。
而樊於期,同理。樊於期身為秦國將領,十足看不上呂不韋的集團,覺得呂不韋有竊國的意圖,呂不韋與趙姬糾葛不清,立挺嬴政即位,於是樊於期連帶著嬴政一同不看在眼中。
最後的結果便是,樊於期在秦國攻趙的戰役之中,攛掇嬴政的幼弟公子成蟜謀反,公子成蟜反叛很快被鎮壓,樊於期逃離秦國。
這還不算完,樊於期離開秦國之後,仍然對秦王嬴政耿耿於懷,正逢燕國太子合縱攻秦,燕太子結識荊軻,苦於無法刺秦,樊於期便獻計自刎,讓荊軻帶著自己的項上人頭進獻秦王,伺機刺秦。
嬴政是識得樊於期的,自然不可能叫他謀反,因此早做了準備,將樊於期從陣前調離,調入了章台宮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明升暗調,名正言順的奪走了他所有的兵權。
如今的樊於期就是一個光杆司令,明面上是一個風光無限的章台宮衛尉,實則他沒有絲毫兵權,章台宮所有的兵權都握在晉良的手中,而晉良則是直達王命,隻受嬴政調派。
樊於期素來看不慣呂不韋,連帶著呂不韋的門客,身邊的人自然都看不起。
王翦並非是呂不韋的門客,也不是呂不韋的親信,只是因著打抱不平,才被樊於期責罰。樊於期為了針對呂不韋,將呂不韋塞進章台宮的幾個侍衛挑選出來,區別對待,連軸轉的排班值崗,王翦曾經提出過幾次值崗的建議,但都被樊於期駁回,無奈之下,這才頂撞了樊於期。
嬴政挑眉道:“王翦,寡人問你,你如此為呂不韋的門人打抱不平,是想要投入呂公門下不成?”
王翦一板一眼的道:“卑將不想投入任何人門下。”
“哦?”嬴政笑道:“那為何要因著一些不相乾的人,頂撞你的掌官?”
“回王上的話,”王翦道:“王上此言差矣,那些士兵並非與卑將不想乾,正相反,他們都是卑將的同袍,都是王上您的士兵子弟,身為同袍,共為秦人,卑將只是就事論事罷了。”
嬴政挑唇一笑,點點頭道:“好,你說得極好。”
王翦拱手道:“謝王上誇讚。”
嬴政饒有興致的看著王翦,又瞥斜了一眼成蟜。
嬴政:【如今王翦就在跟前,不如直接收到寡人的身邊,也好過讓他與蟜兒摸來摸去的強。】
成蟜:“……”便宜哥哥一定是故意的,他分明知道自己能讀心!
嬴政親和的一笑道:“王翦,寡人的身邊正好空缺了一名虎賁,你可願意跟隨寡人?”
王翦驚喜的抬起頭來:“卑將願意!卑將願為王上赴湯蹈火,肝腦塗地!”
“甚好。”嬴政親自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從今往後,你便跟隨著寡人。”
“敬諾,王上。”
成蟜撇了撇嘴巴,自己的大腿還沒抱穩呢,就被嬴政給搶走了。
嬴政又道:“是了,你受傷嚴重,寡人自會找醫士來給你看診,往後裡便不要麻煩成小君子了,可知曉了?”
“是,”王翦心頭裡哪有那麽多花花腸子?他可不知嬴政是在吃味兒,誠懇的道:“卑將知曉了。”
嬴政欣慰的點點頭,王翦這人懂得規矩,知道進退,還有些子認死理兒,果然是好相與的,擺擺手道:“你們都先退下去,寡人有話與成小君子說。”
公子文治對成蟜擠眉弄眼,低聲道:“成蟜,答應王上,我若是你,先答應了再說,王上生得好,身材也好,你不吃虧的!”
成蟜:“……”
成蟜白了他一眼:“小舅舅你快走罷!”
其他人退出屋舍,屋舍中只剩下成蟜與嬴政二人。
成蟜有些許的緊張,還以為嬴政要自己給他一個回答,哪知嬴政正色的道:“蟜兒,你今日又見到樊於期了?”
成蟜一愣,道:“見到了。”
嬴政冷著臉道:“往後離他遠一些。”
樊於期攛掇嬴政的幼弟公子成蟜謀反,雖公子成蟜早在七年前便溺水而亡,但眼前的成蟜,便是當年的公子成蟜,嬴政自然會多考慮一些。
成蟜恍然大悟,立刻表達忠心:“哥哥放一百二十個心,蟜絕對不與樊將軍來往,蟜躲得遠遠兒的!哥哥這般寵著我,我才不做那樣沒譜兒又勞累的事情呢。”
嬴政歎氣道:“你知曉便好。”
到目前為止,樊於期並沒有犯錯,他又是個有軍功的老人,且一直與呂不韋作對,嬴政還需要他,將他放在章台宮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天去,這便是目前最好的處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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