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被清剿了嗎?
池畔不知道自己是難過,還是覺得終於要解脫,心情很複雜。
他輕輕咬著唇,私心裡他依舊覺得自己是個人類,所以忍不住為清剿隊捏了把汗。
他們會不會有人受傷呢?
池畔是治愈系異能者,他偷偷將自己的異能遠距離地傳送到戰場上,大家不要受傷才好啊。
這場戰鬥持續了大半個晚上,好多架直升機在城市四周投彈,好在池畔住的地方是最清淨的,而且也不是什麽標志性建築。
所以那些飛機並沒有顧及到他,這讓他松了口氣。
池畔一直站在天台邊,伸著脖子看那些嘶吼的喪屍,看那些直升機,看那幾個在天上飛著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畔忽然感覺一直在城裡鎮守的那個強大的東西沒有了氣息,應該已經被乾掉了。
漸漸地,戰鬥平息,直升機們依次撤離,只剩下一個在城市上空盤旋。
粗獷的男聲從巨大的擴音器裡傳出,他在呼喊:“隊長!你在哪兒?”
“隊長!”
他們似乎是在找自己的隊長,應該就是清剿者。
池畔疑惑抬眼,在直升機飛到這邊的時候,他就下意識往後躲去,躲在了沙發後面。
直升機很快飛過,池畔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出頭。
那架找不到隊長的直升機飛了很久,最後才不得已離開了。
池畔從沙發後面出來,朝飛機飛走的方向看去,清亮純澈的雙眼中帶著期許和羨慕。
忽然,他聽到隔壁樓頂上傳來“砰”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池畔嚇了一跳,他還以為是什麽喪屍。
可當他轉頭朝隔壁樓頂看去,才發現那一聲並不是喪屍發出的,而是一個人。
那個人躺在夜色中,看不清臉,像是憑空出現在那裡的。
他躺在天台邊緣,半個身子都在天台外,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他只要輕輕一動,就會從房頂摔下去。
池畔呼吸一窒,他看不出那個人死沒死,但如果他這麽摔下去,肯定就死定了。
糾結了不到兩秒,池畔想救人的心,又或者可以說,是他想和人類接觸的心促使他做出了行動。
他雙腿微微用力,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人身邊。
池畔沒來得及好好看他,就直接伸手把人抱起來,又一跳,就回到了自己的天台,將人放在了小沙發上。
這人太高了,小沙發裝不下他,他修長筆直的雙腿還有好大一部分都耷拉在沙發外。
可是沒有辦法,池畔沒有別的東西。等他力氣再大一點,肯定要搬一個更大的沙發進來,十樓有一家的沙發就很大,還很軟,池畔看上很久了。
但因為那屋裡還有喪屍一家三口,所以池畔沒敢搬。
池畔坐在了沙發旁的茶幾上,這才有時間好好看看面前的人。
這一看,池畔頓時覺得自己心跳都快了。
這個男人長得好帥啊。
他頭髮是黑色的,睫毛也長,鼻梁高挺,唇瓣還有些薄,整個人都像是含著暗光的刀。
只是,這麽好看的人,眉頭卻是緊緊蹙著的。
池畔伸手,小心翼翼地牽起對方指節修長漂亮的手,輕柔的治愈系異能慢慢地滲透進男人的體內,慢慢撫平了他的眉心。
五分鍾後,池畔放開了他的手,重新把他的手放回到他的腹部。
他疑惑地看著這人,他好像沒受什麽傷,怎麽就昏迷了呢?
不過,他應該就是剛才那個直升機在找的隊長。
也很可能就是清剿者。
池畔有些害怕,但或許是因為這人長得太好看了,所以他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懼。
他悄悄蹲下來,伸手去翻他的衣兜,證件這種東西應該都被人帶在身上的。
池畔翻了好幾個兜,終於在他上衣內側的衣兜裡,找到了一個身份識別卡。
識別卡上只有短短兩行字——
姓名:解玉樓
職別:清剿者
池畔心一跳,小心翼翼地看他,心想他原來真的是清剿者啊,清剿者原來叫解玉樓嗎?
他頓時覺得手裡的卡片有點燙手,這個人也很燙手。
但讓他把人扔到其他地方,他又有點不放心,怕其他喪屍把他吃了。
可留在這裡,池畔又怕他醒來後就抓著自己要槍斃。
池畔認真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他身上沒有喪屍那樣的青筋,除了因為缺水所以沒能洗漱之外,沒有其他不對勁的地方。
他或許可以假裝成一個幸存者,謊稱自己一直都躲在這裡等待救援,可信度不知道能有多少。
也不知道啟陽市那個能檢測怪物的機器做出來沒有,如果做出來了的話,池畔可能混不進基地了。
池畔歎了口氣,忽然,沙發上的人動了一下。
池畔一驚,下意識把手裡的證件放到了自己的衣兜裡,然後緊張地看著對方。
解玉樓緩緩睜開眼。
他先是對著漫天星辰發怔,隨後才慢慢側頭,看到了一個髒兮兮的男孩。
男孩身上的衣服很髒,臉上也沾著灰,頭髮雜亂,看著像是很久沒有洗漱過了。
但解玉樓第一眼注意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他那雙比星辰還明亮的雙眼。
瞳孔是黑色的,裡面透出的情緒很單純,很——可愛。
被清剿者這麽面無表情地盯著看,池畔緊張的話都快不會說了,但他這麽久沒和人交流過,於是見到人類後,他又忍不住想和他說話,即便他是清剿者。
於是,池畔便傻傻的問了一句:“你是人類嗎?”
他其實想問的是——你還是人類嗎?
因為解玉樓的瞳孔是紅色的,看著不像人,反倒像是喪屍們傳言的那些“外面”的怪物。
據喪屍們說,怪物們很可怕,長著紅色的眼睛,專門吃喪屍。
這裡要說一下喪屍們交流並不是靠說話,而是靠吼,一開始池畔根本聽不懂,後來慢慢的,他就能聽懂一點了。
現在的池畔,明明上一刻還想著要偽裝成普通人,下一秒就問出了“你是人嗎”這種話。
解玉樓幾乎是在他問出來的瞬間,就斷定了眼前這個男孩肯定不是人類。
但是
解玉樓坐起身,看著池畔,啞聲問:“這是什麽地方?你是誰?我——又是誰?”
池畔驚訝地瞪大了眼,磕磕巴巴道:“你、你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嗎?”
解玉樓蹙眉,仔細回想了一下。
但仍是一片空白,他忘了很多東西,除了基本常識和自己的異能之外,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他把這個歸咎於自己的頭痛症,他現在的頭也有些隱隱作痛,失憶應該也和這個有關系。
池畔看著解玉樓,道:“你是不是又頭疼了?”
解玉樓倏地抬眼看他,這個人是怎麽知道他頭疼的?
“我幫你治一下吧。”池畔單純地說著,之後就伸手抓住解玉樓的手,源源不斷的異能進入了他體內,刺痛的神經瞬間被安撫。
解玉樓眯起眼,等到池畔治療完想把手收回去的時候,他就一個用力,把毫無防備的池畔拽了過來,一個翻身,他就壓在了池畔身上。
池畔呼吸一窒,抬眼看著解玉樓近在咫尺的臉。
“你到底是誰?”解玉樓又問了一次。
池畔咽了口水,顫聲道:“我叫池畔,是幸存者。我剛才從對面的樓頂把你撿回來的,你差點就掉下去了。”
他故意說出自己救了他一命的事實,意思是我都救了你,你就不要恩將仇報,也繞我一命吧。
解玉樓果然蹙起眉,定定地看了他一會,確認他沒有說謊後才坐起身。
“對不起,非常時間非常手段。”
池畔心跳還很快,怕的。
他慢吞吞坐起身,悄悄往外移了移,抱膝坐在沙發的一個角落。
他側頭看解玉樓,小聲問:“你不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一些常識還記得,其他的忘光了。”
池畔點點頭:“那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