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該得到這樣的結局。
不懂愛,就不配愛!
愛是沉默,是付出,賴頭不會嫌白秋沒東西給他,他已經有了收獲——無罪的白秋,沒了把柄自由自在的白秋,重新展露笑顏的白秋,就是他的收獲。
“你什麽也不用給我!”
賴頭眼睛亮亮,鼻子下是支出來的兩顆小虎牙,“非要給的話,就做飯時多做一碗紅燒肉吧!”
*
白秋推開門,天從深黑過渡成淺淺的灰,雞還沒叫,炕上涼涼的,夏滿並不在,這是整夜都在外面?是在老鐵匠那嗎?因為白天客棧時沒滿足他,他不高興了?徹夜不歸,是在對他警醒?卻不想無意中也救了他。
只要夏滿不問,白秋就不需要拉賴頭出來補洞眼,小光的事已經麻煩了賴頭,之後,能不引人注意就不引人注意吧!
白秋合衣倒在炕上。
如此罪惡的夜,唯一給他溫暖的居然是他一向不怎搭理的賴頭。
白秋閉上眼,思考著該怎麽做地道的紅燒肉,想著想著就入了夢鄉,沒睡多久,天亮了,屋外傳來尖銳的喊叫聲,小光的死被發現了。
白秋僵在炕上,好不容易放松的身體又變得沉重異常,五髒六腑都揉成一團。
不能出去!
他還記得賴頭說的話,無論如何,不能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第一個解釋的是賴頭,而他,要懶洋洋不經意地去,和其他看熱鬧的家丁一塊,表現出惋惜,更多是麻木,這才像個局外人。
與其想外邊對小光的死如何評論,不如遮住自己臉上的疲態。昨夜太折騰了,白秋雖沒折騰出黑眼圈,熬了半宿,眼皮還是有些腫的。一般沒人會問這些,但萬一有好信之徒?
白秋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必須鎮定,否則,出事的會是賴頭!
“這叫什麽!馬上過中秋了,居然出了這種事!小光平時看著挺端正一個孩子,怎麽乾出如此不著調的……再心急,窯子裡不是大把,何苦和馬……”
時任大管家的七胡,自小滿起來,幾乎都放權給了後輩,本以為主持完中秋宴會,就能光榮交班,結果,宴會還沒開頭,這邊就先出了人命!而向來能主事好攬事的夏滿也不知所蹤。
七胡在馬廄邊來回歎氣,賴頭依著他,也是一臉難堪。
“大管家,這事要告訴小姐麽?”
“敢?!小姐現在在坐胎,這種上不得台面的說出去,再嚇到小姐!”
“但是,也瞞不住啊!咱一個院子的不說全部,大半也看著了,更何況是死了人,你說是不是得報官……”
“報什麽官!你不要臉,上官家還要體面!!”七胡重重捶地,吹著胡子指責擠出來說話的春杏。
今早也是她第一個叫的,晨起給嫣然打洗臉水,路過馬廄就看見一隻蒼白的大腳擺在外面,以為是誰喝醉了睡在馬廄,走近了才發現,大腳的主人是已經咽氣的小光。
臉都青了,死時衣衫不整,褲子大咧咧開著,真叫人害臊!而真相更讓人說不出口,半夜起火,找不到女人,竟跑到馬廄找牝馬泄欲。
要不怎麽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小光在府裡也有兩年了,上官家給的月錢不少,小光也不醜,拿著錢去西胡同,大把的姑娘兔子供人賞玩他不去,偏偏把心思動在自己養的馬上。
人跟馬,嘖嘖嘖,也不怪大管家不想管,這也太丟人了吧!
“但是小光不是經常下窯子嗎?怎麽還……賴頭,你不都跟他一起?”
春杏退下,第二個跳出來的是掃地的王篩,盡管七胡嚴厲地呵責了春杏不準聲張,卻沒禁止正常的提問。
若小光的死不是表面上看的那麽不堪而是另有隱情,七胡也不會拎不清,該報官還得報官,總不能在家裡窩藏殺人犯。
“王篩,你的意思是,小光不是玩馬死的?”
第62章 大管家七胡
“我和小光關系不錯,小光最珍惜他的馬,怎麽可能去糟蹋自己的馬?那匹小牝馬,小光跟我說,是專門馴出來給小姐的賽雪配種的,別人摸一下他都不答應,怎還監守自盜了?這根本說不通!而且……”
王篩頓了一下,瞄一眼七胡,又瞄一眼他旁邊默不作聲的賴頭。
“小光才不會欲求不滿,他這幾天下窯子的次數可是非常多的,賴頭和他一起,應該知道。”
“賴頭,是這樣嗎?”
七胡管家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圍觀的家丁議論紛紛,好像每個人手中都拿著小話本,認準了小光的死蹊蹺,摩拳擦掌著想要幫忙破案。
“小光既然都是跟你下窯子,這段時間,多少次,找的誰,你能說清楚嗎?”
“五,五六次吧,我們去的西北巷子的采紅坊,找的小倌叫,白漱。”
事到如今,賴頭不得不交代出一些實情,他手心裡全是汗,王篩跳出來,把他的計劃打亂了。
老管家迷茫了,“去這麽勤,確實不該再糟蹋馬,可馬屁股又確實有那玩意,這怎麽說?”
“我想,不如找西屋的周大夫來看看,要是小光死於別的,比如勒死,或中毒,大夫一驗便知。”
人群中傳來一道清亮的聲音,眾人循聲望去,在長廊口瞧見了捧著簸箕正打算喂雞的白秋。
今天的白秋,似乎與平日有些不同,秀麗的小炊郎,因長的過於好,入宅時,可是掀起過一陣風浪。後來也不知是故意低調,還是與夏滿結契夏滿不容,小炊郎除了呆在炊房,就呆在和夏滿的小屋,很少出來,也很少和別的家丁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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