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夏滿經過一夜的思考,覺得報官不妥,要知道,來起事的惡霸們都敢去三七胡同造次了,若官府無法順利將這些人緝拿,焉知他們下回會不會進到屋裡,白秋會不會遭到比砸攤子、踢狗子更慘烈的報復呢?
僅僅是砸掉攤子,白秋就這樣難受,真他自己給人欺負了,他還能活嗎?
他會挨什麽欺負呢?準不是揍一頓就能解氣的吧。
夏滿不敢想那些只在姑娘身上實現的欺負,即使他心中有這個憂慮,也無法明言,只能勸白秋盡量留在上官府,在上官府,流氓們再有膽也不敢隨意來鬧,他這屋子雖小,住個白秋綽綽有余,一日三餐他都能央廚娘給做最好,就像今天的面片兒,看著是簡單的面疙瘩,其實底下都是鮮羊肉!
夏滿怎舍得給他要處的軟哥兒吃不好?就連巴掌的稀飯都加了肉泡了湯的。
“秋哥你就安心地在這裡住著吧!報官的事不能急,鬧大了對誰都不利,你受了驚,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也想想日後。十八裡街說真的還是太亂,魚龍混雜,不適合你這樣老老實實的做生意,你將來再做生意,可以考慮換個地方,或者索性別去外面吹風淋雨,就來上官家乾活。三小姐廚房有個老嬤要回家了,你剛好頂上!三小姐那麽喜歡你,會給你優厚的待遇,你想住的好點,這麽大的院子,總能分你個不錯的房,秋哥又心靈手巧,很快就能把屋子拾掇的跟家一樣,以後咱們天天見面,天天講故事逗樂兒不也挺好?有上官家在背後給你做靠山,誰還敢來欺負你?潑大糞?讓他們試試!三小姐不把他們的皮扒了掛牆樓上!”
“中了箭,你說,他中了箭……”
夏滿呱唧一大堆,白秋都充耳不聞,攤子被砸他都沒有這麽失魂落魄,聽到錦兒受傷,整個人眼光都渙散了,身子也搖搖欲墜。
“會不會有事啊?他,他身子弱,叫長箭給扎穿了,得多麽痛啊!”
錦兒是最怕痛的,之前陪他去麥場,麥葉刮了要發脾氣,白秋給他烘面饃,面饃燙著舌頭,他也要不高興。
白淨淨的少年倚在床上撅著嘴生悶氣,誘白秋過去哄。
白秋用自己沒燙著的,濕潤的舌尖舔少年的眼皮,少年的眼仁那麽明亮,像雪將化未化時的一抹清冷,臉上掛著焦灼的不耐煩,嘴邊掠起的笑卻接受了這順從的討好,並馬上把憤怒轉化成情/欲……
快樂後,他便會忘記小腿、舌尖的那點痛,可還是會嬌憨地抽著白秋的腰身,撒嬌:“都是哥哥叫我去背麥子,是哥哥沒控好火候,哥哥做的不好,我才罰哥哥,都是哥哥的錯,我可沒折磨人。”
每當這時,白秋便是直不起腰,也要硬湊過去,親親錦兒的手,哄:“對呀,是哥哥的錯,以後錦兒疼了就打哥哥,錦兒疼幾分,哥哥就疼幾分。”
這是他對錦兒立下的承諾。
盡管錦兒不履行對他立下的承諾。
他的誓言,他卻是死也記著的。
可如今,他又要到哪去給錦兒疼呢?
白秋想見錦兒想的腸子都青了。
夏滿看他悲傷過頭,也不出屋,就看墩似的在屋裡守著白秋,生怕他做出點不理智。
夏滿以為,白秋是為不能立刻懲罰壞人討回公道而焦忙,殊不知,此刻的白秋早就忘了他的抱負、他的攤子、甚至他的狗,一心想跟三小姐一樣,馬不停蹄地飛去渡口,替他的錦兒疼!
夏滿隻得又安慰了一會,之後還領了巴掌來給白秋解悶,白秋縮在床上不言不語,到了晚上,夏滿又過來強調了一遍不能回三七胡同,白秋才扭扭歪歪地想到一節:假如他沒有得罪惡霸,惡霸會衝著誰?為他這樣的小人物犯得著去砸三七胡同的門?還是,拿他當擋箭牌,殺雞儆猴給另一個人看?若他是雞,誰是猴?住在三七胡同的,原隋,還是……
一想到或許是因為玉茗,白秋就坐不住了。
他擔憂,前就有過前車之鑒,武天鴻誤會他跟玉茗有什麽,氣性上來恨不得當場奸了他!同理,玉茗的夫家若也聽進了什麽風言風語,派人來教訓他,以其夫家的勢力,必是乾的出潑糞到三七胡同這樣的事吧?夫家把他當成奸夫警告,玉茗,是不是也受了委屈?
第34章 玉茗的手段
白秋想著想著就有些著急,剛出事時他沒想到這一節,就絞盡腦汁地思索自己和誰在攤上起了衝突,然而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他是做生意的小販,別人就不是小販嗎?就算別人比他更有本錢,更能結識驢馬爛子乾點壞事,但怎麽敢去三七胡同造次?做出這樣的事,就像小帽說的,是有點來頭的,不怕人過問,只是手段這麽下作,玉茗可千萬別摻進去才好!
白秋跌跌撞撞地從上官府一路跑回三七胡同,大太陽底下的胡同,還沒進去就聞到一股惡臭,有個老頭站在巷口招呼人抬清水洗那漆門,看見白秋,立馬定住。
“老天!!”老頭又驚又喜,胡子都跟著顫抖,“是秋哥兒!秋哥,你跑哪去啦?小姐找了你一夜,再找不著就要報官啦!”
“您是劉管家?”
“是啊,我出門掃堂聞著惡臭,才發現你家門上被人潑了糞了,我到處找你找不到,小姐剛禮佛回來,聽了這事一口水都沒喝,差了家丁就到處找,把十八裡街都找遍了,以為你想不開跳河了!好在現在沒事,趕緊的,去給小姐報個平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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