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來?那他們在這的生意呢?”白秋急道。
梆子打了個嗝,笑著說:“生意?不要了唄,一看你就是個孤陋寡聞的,你以為上官家舉家進京是躲難呢?其實他家的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打底的布莊無人問津,難得新開了幾間鋪子生意尚可,誰成想開鋪子的姑爺卷著舅哥倒騰鴉/片,這一查,姑爺進去,他開的鋪子不都得查封?以及在外面置的私產,全都進了官老爺的口袋!上官家現在就是個空殼,既然能大手筆全家一起搬,估計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了,也丟不起那人,畢竟英明一世的三小姐栽給了自己的小白臉丈夫,那是她親手養出來的白眼狼,她再留在清豐縣,縱使他們家不倒,她也不好出來在商道上行走了!”
“這麽嚴重,所有人都走,冬冬,小滿也……”
“是啊是啊,都走啦!”
梆子揮著手,見白秋還愣愣地杵在原地,皮膚細嫩,臉蛋又白裡透紅,一時按捺不住心癢,手欠欠地就往白秋腰上伸。
“我說小哥兒,你是這上官府什麽人,你要找誰啊?”
“我……”
“咿!咿咿!”
眼看梆子就要貼上來,胡同盡頭忽然爆出一聲怒喝。梆子嚇的一秒彈開,白秋傻乎乎地抬頭,卻見阿苦背著個箱子狂奔而來。
“咿,咿咿!”
他手裡拿著掃帚,瘋狂往梆子身上打,梆子歲數在那,起了色心,最多就是揩揩油,阿苦一來,他甚至揩油的心思都散了,辯也不辯就跑,灰溜溜的,像隻死老鼠。
阿苦氣的要命,他受不了,這種人老腿瘸的打梆子的癟三都能欺負白秋,這一路白秋要跟著錦玉去,得被奸多少回?如果不是他放心不下從男人離府就跟了過來,怕白秋早被臭打梆子的拖進某個暗巷扒了褲子騎了。
“咿咿!”(你怎麽在這發呆?那個老男人對你心懷不軌!)
阿苦救下人,掃帚都沒扔,抱著白秋就搖了起來。
白秋在聽到上官家一家舉家搬遷後整個人就跟失了魂似的,休說暗搓搓揩油的梆子了,就是平地裡猛躥出來的阿苦,他都沒啥反應。
“你怎跟來了?”男人呆呆地問。
阿苦一跺腳,狠抓了把白秋。
“咿啊咿!”(我不跟來,你要被人欺負了!你放心,我跟原爺阿婆都請示過了,你不是要去玉安縣嗎,我陪你!)
“你要和我一起,去找錦玉?”
白秋終於反應過來一點,他睜大雙眼,看著跟前背著沉甸甸箱子的小毛頭,有些不敢相信。
“你別鬧了,三小姐走了,我現在一點門路都沒有,空有一身錢,卻找不到人幫忙牽線。官差,他們押解錦兒時一定會欺負他的!”
“咿咿!”(那有什麽招?你不認識我也不認識,糾結這些又不解決問題。)
阿苦扶起白秋,把他扶出上官家的胡同,站在路邊,朝著衙門的方向指。
(不如去官府,好歹問出個方向,身上揣著錢總歸是個保障,大不了我們誰也不靠,自己追,給押差們送點好禮,難不成他們還伸手打笑臉人?)
*
“要看望新服役的囚犯?不行,這不合規矩!咦,有銀子?好吧,算你懂事,進去吧,但不能說太久,自己注意時間,一會就出來,知道嗎?”
“知道!知道!”白秋抱著食盒,朝看門的牢頭不停哈腰道謝。
阿苦給他出的主意好極了,見不到錦玉,見見朝暉喜果也是中的,都是曾經一起相處過的人,白秋身上的銀兩有一部分亦是為他們準備,剛剛他關心則亂,要不是阿苦跟了出來,他說不好真要吃了虧!
這一趟去雪玉嶺,白秋其實做好了吃苦吃虧的準備,他沒完全原諒阿苦,但阿苦肯陪著他,白秋不能不動容。他身邊沒人了,錦玉是自己鬧的眾叛親離的,這時候誰能不計前嫌湊過來搭把手,無異於黑夜中燃起一簇明亮的火光,即使這火光是個未成年的小毛頭,白秋也會感恩戴德地抓住。
“待會見到了人,我擺飯,你把這些衣服給他們,還有銀子。”
“咿,唔。”(銀子就算了吧,這衣衫單薄,給了銀子也存不住,會被差役們搜走。)
“是嗎,那,他們要乾多久?修城門和石橋,修完了就能放出來?”
“咿咿。”(不知道。)
“哦。”
白秋失落地耷下眼,走在前往服苦役牢房的路上,地上濕答答,陰暗潮濕的氣息包裹著他。這樣的環境,想也知道,待久了會染上一身病!年輕人興許還能撐撐,年紀稍微大一點,關節都會被濕氣侵蝕完。
是錦玉對不起他們啊!這一個人就是一道孽。
白秋在心裡歎氣,他懷裡抱的食盒還溫著,這些飯菜,是他特意去天香樓為他們點的,算是盡一點心意,吃了這一頓,下一頓他就沒轍了。他得去找錦玉,而且要越快越好,不能真等錦玉被虐死在路上,那時,他就真不知未來該怎麽辦了……
“咿!”
到了嗎?
順著阿苦的提醒,白秋抬起眼,路的盡頭,一個小小黑黑的土牢在右手邊前,靠著牆裡面模模糊糊幾個身影白秋也看不清,就衝著他們喊:“朝暉,小芹菜,小土豆,你們在嗎?”
沒人應。
白秋心一涼,不相信人都已經發配出去了,又提高了音量:“朝暉,小芹菜,小土豆,喜果,是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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