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金通攤開手,眼斜向白秋的小驢車,“把車上的東西搬出來給我看!”
“車上都是我們的行李,你無權翻看!”
越發蠻橫的要求終於把白秋氣得發抖,他顫抖著指向仇金通,生平第一次點燃了怒火,那是身為男人的怒火,他好想和仇金通乾一架,即使打不過,他也要和他乾一架,而不是被他壓在身下,被他……惡意羞辱!
“喂!你們在幹什麽?”
就在爭執間,看差邁著步走了過來,他吃過了早飯,有白秋每天熱菜熱食的供應,氣色比在魯縣時不知好了多少,瞧見地上碎裂的碗和米湯,再瞧仇金通刻意的以及白秋氣得發抖的模樣,當下什麽都明了。
“這不怪白秋,我的也這樣。”他出來打圓場,“都走了這麽久,嘉木關後就一直沒驛站,白秋的那輛小車總是往外掏不曾往裡進,東西當然是越吃越少,米粒越吃越稀也是不可避免的,你為這個就打他們,感覺有點過了,要知道在白秋來之前,我們可是只能吃灰饃喝冷水的。好了,馬上就要翻雪峰了,我覺得你們有時間置氣,不如保存體力,攀雪峰是個力氣活,白秋,你也別跟仇金通杠,你那兄弟攀峰攀不上去還得靠他,仇金通,你會背錦玉上去的,對吧?”
“是啊看差,我和白秋是朋友嘛。”
畢竟是當官的,哪怕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該給的面子也是要給。仇金通嬉笑著踢一腳地上的碎碗片,朝被他氣的面紅耳赤的白秋走去,伸出手想與白秋握手。
白秋恨的牙癢癢卻不得不妥協,他清楚看差能幫他說句話已經是極限了,他不能不領情,況且,那麽高的雪峰,憑錦玉現在的身子確實也爬不上去,必須要有個力氣大的人背他。他自己不行,阿苦不行,看差是準不會幫忙的,唯有仇金通。
這個混球也是算準了他們有求於他,才敢這般放肆!
罷了,為了錦兒,就咽下這口氣吧,等翻過雪峰,他們再熬一熬,只要小心謹慎,總不至於那麽快就讓對方得逞。今天看差不就幫了他一手?或許是錦兒極端,看差也不完全是不講情的。
“晚點,我會再做一碗米湯給你。”白秋妥協性地伸出手。
仇金通一把捉住,握在手裡用力摩挲,接著意有所指地暗示:“好啊,那等會兒你親自來送。”
*
“咿。”(攀雪峰,需要多久?)
“不知道,大概三五天吧?”
“咿唔。”(翻過雪峰是不是還有雪玉嶺?)
“是,但是雪玉嶺就沒那麽陡了。”白秋腫著眼給阿苦上藥,“等到了雪玉嶺,我們來攙錦兒就行,不用麻煩那個混球!”
“咿,咿呼。”(錦爺能挺到嗎?)
阿苦往帳篷瞄了一眼,早上的乾戈並沒有吵醒錦玉,他的覺越來越長了,這不是什麽好事,難道說累病就治不好了?白秋不是說只要給他吃好喝好,他的狀態很快就能恢復嗎?
“按理說是這樣,可是,每天高強度的趕路他還是受不住,你也看到,他的腳全爛了,他真的走不了了!”
白秋放下藥就抹淚。
“流刑,怎麽會這麽苦!”
這真是為錦兒量身定做的刑罰,錦兒這個瓷娃娃,最受不了的就是惡劣環境的摧殘,還有鈍刀子割人,不肯給個痛快,就讓他拖著病體爛著腳這麽走,怪不得好多受刑的人到不了地方就死在了路上,這麽個摧殘法,得是多皮實的人才挨得住?白秋都有點挨不住,天愈發冷,他也開始咳嗽,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征兆。
第246章 山匪
開始攀峰,路實在太窄,是從底下不斷往上蜿蜒的小道,撐死了並排容下兩人,車過不去,要翻峰,許多行李都得扔下。白秋就把車扔在了山腳,裡面一些雜物,像是箱子這些吃重的物件都扔了,將帳篷拆開捆在果兒身上,白秋自己背著鍋鏟吃的,阿苦提著過夜的被子,兩個人呼哧呼哧用力往上爬,阿苦還同時負責牽驢,確實如看差所說,騰不出手照顧錦玉。
錦玉腳還爛著沒法走路,看差就讓仇金通背,仇金通倒是沒打蹦從善如流地背了,反是錦玉十分不願,被仇金通背著,還又摔又打地去抓對方的臉,仇金通竟也放過,並未與之計較,弄得白秋都有些不好意思,休息時跑去給仇金通道謝,到了做飯時,哪怕自己吃的稀乎愣是給仇金通弄的粘稠。
阿苦也暫時放下了藥倒仇金通的想法,想下藥,至少也得翻過了雪峰,現在他知道攀雪峰體力有多重要,阿苦還是常年乾活手上有勁的呢,爬個山,腿都直打哆,反觀仇金通,背著個人,居然還走的那麽穩。
過雪峰大概要走三天,三天,先哄著他,等到了雪玉嶺,看我不藥死你個混蛋!
阿苦在心裡叫著狠,一仰頭悶掉白秋給他的碎南瓜糊。
白秋用被子和樹枝撐起簡易的帳篷,把錦玉推進去,脫了他的鞋給他上藥。錦玉今天沒走路,可傷口還是沒愈合,腳上的膿包一塊連著一塊,一碰就往外滲著膿血,白秋一一給他挑破,再用紗布包扎,做好一切,把南瓜糊遞到他嘴邊,錦玉吸一口南瓜糊,眼睛又濕了。
“還是讓我死了吧。”
一天下來這樣的話不知說了幾遍。
白秋皺眉,“怎麽又提死?”,往前硬喂了一口,掏出帕子給錦玉擦淚,錦玉抓住白秋的手,牽著他往大腿內側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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