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給小芹菜打了雞血,不公開,就說明可回旋,可回旋,等於他們不必非得死。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可是,為什麽被抓的隻一個東家?他們說話的確實是一個東家,明面上畢竟還是兩個,且這事鬧的,怎麽就被官府發現了?
朝暉的保密工作做的那麽好,村民們也是給了封口費的,缸子村原就是個偏僻荒涼的村,他們包的畝數又不多,第一次下水,怕出事,連花期都不敢卡,提前一個月就收割,頂著影響成色和品質的損失,最後就落得個一網打盡嗎?
究竟是哪出了問題?是有內鬼,還是誰嘴巴大聲張出去了?
不,不可能!
若是泄密的人在外面,首先要排除村民,他們一是不懂,二是不敢,就是想惹事找麻煩,都沒有施展的空間;可泄密的人在裡面就更說不通了,這批花收完跑出去,多大的利潤,自己人不會不清楚,他有什麽道理自己鑿自己的船呢?
不是外人,也不是自己人,會是誰?他們的秘密,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
小芹菜揣著滿肚子疑問,看獄卒傳完了信要走,急了,隔著縫拽住他的袖子追問:“大哥!大哥你慢走!你能不能告訴我,被抓進來的東家是哪位?”
“東家?你自己的東家,你都不知道嗎?”
獄卒停身,不曾發現小芹菜的漏洞,很老實地告訴他:“就是上官家的二爺啊!那家夥比你的哭聲還大,自打關進來,已經給他換了三次牢班了,這種犯事的公子哥兒仗著有家族撐腰,最難伺候!你等判決等的急,他比你還急呐,堅持說自己沒錯,說種的是蘭花牡丹花,多可笑,當我們老爺和他一樣不長腦子啊!”
“二爺,怎麽是二爺……”
“對,怎麽是……”
獄卒話說出來,不光小芹菜,就連小土豆也吃了一驚,兩人面面相覷,目光突出一個不信,心裡分明有了答案,可誰都不敢把那個答案宣之於口。
送走了獄卒,對大頭千恩萬謝,一向愛怎呼的小芹菜不叫了,本來無所謂,生死看淡的小土豆眉頭也深重了。他們都在等,等天黑,等大頭睡熟,勻稱地打起鼾才敢聚在一處,仍舊不敢大聲,只是竊竊私語。
“怎麽會是二爺,不該是……”
“對啊,不該是老板嗎?他,他是提前知道,跑了嗎?”
小土豆眼中赤裸裸寫著兩個字——絕望。
小芹菜亦然。
壞了,要真這樣的話,就壞了!
錦玉在,為了自保,他也會救他們;錦玉不在,他們這些人就是喊一萬句冤又怎麽摘得開?
“但是,為什麽呢?這說不通啊!”
小芹菜急促地喘息,語氣裡逐漸帶上了哭腔,“他要跑,沒理由撇下我們,難道他不擔心我們把他供出來?再有,他就是跑了,他能跑哪去?又能躲多久?他老婆孩子都在清豐縣,扣住他老婆孩子,他不還是得灰溜溜回來?除非……”
“除非啥?”
“除非他不要老婆孩子!天,這完全有可能!種毒花,製煙膏,在本朝刑罰太重,他知道一旦被抓就躲不過了,所以早早準備好後路,一有苗頭便溜。至於老婆孩子,仔細想想,老板什麽時候真心關心過?老板自始至終沉迷的不也就一個白秋?他準是帶著白秋跑啦,不曉得溜到哪處,卻把鍋丟給咱們。長那麽好,心那麽黑,不要你我,行!我們本就是棄子,是炮灰,丟了就丟了。可,朝管事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那麽全心全意地為他,他連朝管事都棄了,還讓二爺也陷在裡面……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他們為啥去抓二爺!”
“為啥?”
小土豆腦子轉的不快,小芹菜一長串的突擊快把他突突暈,難得大頭幫他們從前線取回來一點希望,人在沒有希望的時候,是可以不在乎的,可明明有了希望,卻要看著它在眼前一點點熄滅,這種殘忍,比當即判死刑,拖他們出去砍頭,還要折磨一萬分!尤其是那類似背叛和拋棄的感覺,讓小土豆的心在感激與仇恨中深深煎熬。
他的人生,他的快樂,究其根本,都是錦玉賜予的。是錦玉買了他,他才脫離了大雜院,才學到手藝,有了新未來,但這個新未來又持續了多久?一年?半年?幾個月?
他從一個活潑向上的小青年變成一個死刑犯,他死了,有人會為他哭嗎?他的師父會給他收屍吧!然後呢,他最喜歡的人,白秋,知道他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了嗎?知道他是被睡在他枕邊的男人處心積慮害的嗎?
不知道。
沒有人會告訴他。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個人藏的很好,即使身上背了人命,也會如小芹菜所說,帶著錢,帶著一身輕便,卷著喜歡的哥兒逍遙到天邊,獨留下他們遭罪。
憑什麽?!
憤怒,唾罵,嫉妒,仇怨,所有極端的負面情緒一瞬間將小土豆淹沒,他再也無法做到像之前那樣面對砍頭也一派淡然。
他不甘心!!
憑什麽錦玉跑了?
這個最大的主謀,憑什麽做到毒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你快說,為啥是二爺陷在裡面!”
小土豆越想越攥緊了拳,他決定了,若最後證實就是錦玉出賣了他們,他就是豁出一切,也要把這人拖下水!
其實很多事情,好好想想,都有跡可循,像上官野跟著錦玉來缸子村,除了吃喝玩和到處找小村哥兒、小村姐兒,他還做過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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