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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換下了女裝_劉狗花【完結+番外】》122 番外 長公主
「可汗問所欲,木蘭不用尚書郎。

願馳千裡足,送兒還故鄉……」

念書的聲音隱約從不遠處的文華殿傳來,明亮的日光斜斜地從花窗外照進,剛從內務司回來的宮女手中捧著才領回的料子,高高興興地推門而入。

殿內的妝鏡前端坐著個高挑的背影。旁側的宮女在為她挽髻,一邊挽著,一邊笑道:「大殿下,您看,這是京中這些日時興的墮馬髻,當真溫婉賢淑,瞧上去清麗可人極了呢。」

捧著布料進來的宮女聞言也笑起來,走上前,將手中的布料捧給她看。

「殿下您瞧,這不趕巧兒了?宮裡新貢來的湖綢,最是柔軟。奴婢還特為您挑了最清爽的水綠色,夏季穿來,豈不和您的發髻相得益彰?」

說著,她笑著抬眼看向鏡中,問那人道:「大殿下,您看看,您還喜歡嗎?」

宮女的神色裡隱約帶著些小心,雖說在笑著,隔著鏡子也能看出她的打量。

趙璵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她身量太高,柔軟的衣裙穿在身上很不協調,更會勾勒出她不夠纖細、甚至隱約可見肌肉線條的臂膀。她生性冷淡,不愛講話也不喜歡笑,模樣生得寡淡,眉峰也尤其銳利,以至於顯得冷硬,跟她挽起的墮馬髻一點兒都不搭。

可這些宮女卻還是要絞盡腦汁地將這些裹上她的身來。

因為父皇知道她自幼喜歡習武,專程為她挑了一門世代為將的好人家,眼看著就要嫁過去了。

那位駙馬郎自幼習武,在福州軍中長大,最喜歡的是江南水鄉的柔順女子,而不是她這樣的。

宮女們都不敢勸,卻各個心知肚明,大殿下眼下不吃苦,那就要在婚後吃無盡的苦頭。

女人嘛,哪有自己原本的模樣?不就是照著夫婿的眼光與喜好,將自己另雕出一副皮囊與骨骼來。

趙璵對著鏡中不倫不類的模樣,沒有出聲。

她是不明白的,為什麼自己喜歡什麼,不能親自去做,而是要將自己交托給一個做這個的男人,是為金玉良緣。

她也不明白,他喜歡什麼女人,關她什麼事。

她不說話,宮女隻當她是對這副裝扮不滿意,哄著她又往她發間門綴了兩支白玉蘭花簪,笑道:「好看的,殿下。」

趙璵倒也從不為難人。

「嗯。」她應了一聲,站起身來。

「走吧。」她說。「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

她從小不是在竇清漪膝下長大的,但她自幼早慧,記得自己多年來承了竇清漪不少恩情。

她能養在自己生母身邊,是竇清漪奏請的聖旨。而為了讓她母女平安過活,她這些年接連給她母妃請了位份,換了宮殿,使得宮中上下誰也不敢輕慢她們。

到她適齡之年,竇清漪還將她送到了文華殿去,讀書習武,和那些王公子弟沒什麼兩樣。

她母妃去後,她見得最多的不是她父皇,而是竇清漪。

即便她二人都不是多話的性子。

這日她到鳳鸞宮的時候,那位蘇家才入宮的清妃蘇雲霜也在。竇清漪端坐在上頭,她就在一旁吃茶果,絮絮不休地說哪宮的哪位妃嬪最勢利眼,誰又與她在太液池邊起了什麼口角。

眼見著趙璵進來,蘇雲霜上下將她打量了一圈。

她朝著兩人行禮,竇清漪剛讓她起身,蘇雲霜就將手中的果子往旁邊一放,說道:「給你打扮梳妝的是哪個?早些換了她。」

趙璵不解地微一抬眼,旁邊的宮女已經匆匆跪下認罪了。

「這墮馬髻在宮外就俗,大街上過十個人,八個都挽這個髻,再好看能好看到哪裡去?」蘇雲霜不留情麵。「她身量高,妝扮得清爽些,也好過這樣不倫不類。」

跪在地上的宮女連忙諾諾地開口,說是準駙馬最喜歡這樣的女子,她這才給大殿下妝扮上的。

蘇雲霜嗤笑了兩聲。

「長得不夠漂亮的女人,才要拿什麼清爽脫俗做借口。若壓得住那些黃金寶石,誰穿戴上不好看?」她說著,看向趙璵。

「再者說,你是公主,卑躬屈膝地取悅他做什麼。」

她講話毫不留情,眼睛也不加掩飾地看著她。

可趙璵卻分毫沒覺得不舒服。

許是她講話太過直白坦盪,神態表情也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以至於讓人討厭不起來。

更何況,她的確生得明艷,於脂粉首飾一則,的確是信手拈來的行家。

「先請華寧公主坐下。」旁邊,竇清漪淡淡打斷了她,對旁邊的宮女說道。

宮女連忙上前,扶著趙璵在一旁坐下。

旁邊,蘇雲霜還在跟趙璵喋喋不休。

說什麼若要悅人,需先悅己的,難得都是些掏心掏肺的話。

趙璵在宮中住著,這些時日也聽說過一些。

似乎是這位娘娘本就是活潑的性子,卻又霸道得很,在宮中走到哪兒都是刀光劍雨。

既入了宮,為博榮寵而草木皆兵是正常的事,身份相當的同齡女子自也全都是敵人。看樣子,她是多日都沒人能說話了,憋得厲害,好不容易遇見了她這個不必爭寵的公主,和高台上那位從沒得寵過的皇後。

片刻,待蘇雲霜說累了,座上的竇清漪才開口。

「本宮聽說華寧不日就要啟程了。」竇清漪說。「福州路遠,又是你的人生大事,本宮便奏了皇上,另代你母妃給你添了一份嫁妝。」

說著,她抬手,從旁邊的鬆煙手裡接過了一個匣子。

「旁的金銀珠玉都是小事,這些,本宮想著要親手交給你。」

趙璵站起身來,已經有宮女雙手捧著匣子交在了她手裡。

匣子很輕,打開來看,是一箱古樸得甚至有些破損的書籍。

有講福州的道路航運的,有講船舶構造的,還有講海上的潮汐與氣候的,種類繁雜,不勝枚舉。

趙璵一時有些驚訝,抬頭看向竇清漪。

便見竇清漪對她淡淡笑了笑,點點頭。

「你要在福州長居,閒來無事,多看看宅院外的天地也好。」她說。「天遼海闊,總有用上它們的一日。」

趙璵的眼眶有些滾燙。

多年至今,最了解她喜好的,仍舊是竇皇後。

比起嫡母、皇後,她更像她的師長一般,尊重她,在層層宮闕的遮掩下,澆灌培養她這株花盆裡長出的鬆柏。

她重重朝竇清漪點了點頭。

而一旁,蘇雲霜聽不大明白她們話裡的深意,不過聽她們話說到這兒,自己也當即抬手,給趙璵又添了五大箱裝滿金銀的嫁妝。

「不管是不是公主,這都是蘇母妃給你的底氣。」蘇雲霜說。「以後想穿什麼就穿什麼,有我們撐腰,你還需要討好誰?」

——

這日之後,趙璵再也沒有見過竇清漪與蘇雲霜。

她們死了,宮裡人說她們死於爭寵,一個淋漓暴斃,一個病死深宮。

而趙璵,拿著竇清漪送給她的、字字圈畫標記的書冊,率領戰船駛入了波濤洶湧的大海。

海上變換的風雲,四級不同的潮汐,飄盪翻湧的船舶,都從文字化作實體,出現在她的眼前。

而蘇雲霜給她的「底氣」,成了波濤中堅不可摧的戰船、被海水擊打的甲板、風浪中巋然不動的指南針,還有她揮師向前時,在船舶頂端高高飄揚的旗幟。

她完成了她們的祝願,不必再需要討好誰。

一直到了多年以後,趙璵又重新穿上了她的盔甲。

鮮紅的披風在她身後飄揚,出征赴任的前一天,她入宮拜別了趙璴,又去了宮中正東邊的宗廟。

越過一排的先帝祖宗牌位,她停在她母妃、竇清漪和蘇雲霜麵前,深深地行禮,敬了三炷香火。

上一回,她披掛上陣時,穿著盔甲的模樣就沒能讓她們看一看。

而這一回,她們已經成了牌位之後,泛黃卷軸上安靜無聲的仕女圖。

她強忍著不讓自己落淚,敬完香後,在她們麵前深深地磕下頭去。

若非她現在發不出聲音,她其實是有許多話想對她們說的。

諸如趙璴,這孩子不負所望,做下了千百年都沒人做成過的事。諸如趙瑾,他這麼多年一直記掛著他母妃,替她申了臨死都無從出口的冤屈。

也諸如……她自己。

她跪伏在排位之前,泣不成聲。

她想告訴她們,她當年想穿的衣服,這一回,穿上了。

再也不必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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