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速速備馬去追!”只聽方臨淵對周遭的衛兵喝道。
已經有守城的兵士牽馬出來, 跨上馬便要直追而去。方臨淵卻一把拉住了為首那人的韁繩。
“留一隊人馬給我,不要超過十人。其余的隻管去追, 陣仗要大, 但切記, 跟出五裡之後, 就要被他們甩開, 不得再作糾纏。”
——這是什麽要求?
那人抬頭看向城牆之上,便見酒醒了大半的祝松怒得揚起拳頭:“發什麽呆!”
“是!”
那衛兵連忙應聲,帶著大隊兵馬朝著那群人直追而去。
祝松急得大半個身子都掛在城牆上了。
“方將軍,這是怎麽回事!”他揚聲問道。
卻見方臨淵眉目沉沉,走到被抓的那兩人面前。
為首的那個車夫這會兒腿腳都軟了,被兩個衛兵架著才沒軟倒在地。他這會兒涕泗橫流,直向方臨淵告饒,說自己是被他們挾持的,不知道這些是群什麽人。
而另外一個,直勾勾地盯著方臨淵,面上毫無懼色,一副不經嚴刑拷打便絕不會吐露半個字的模樣。
方臨淵卻沒跟他廢話,一把扯開了他的衣領。
只見一朵妖異的蓮花紋在他鎖骨正中央,在火把的照耀之下,宛如張牙舞爪的精怪。
方臨淵抬頭看向祝松。
“聖蓮教徒!”祝松目瞪口呆。
便在這時,方臨淵要的十個人已經騎馬過來了。為首的那個牽著一匹空馬,是給方臨淵準備的。
“方將軍,多帶些人吧!”城樓上的祝松連忙說道。
卻見方臨淵搖了搖頭,翻身跨上馬去,抬頭對他們短促地說了句話,便抽出馬鞭猛地一揚,帶著那幾人沉入了深深的夜色中。
祝松身後的林子濯轉身便走。
“那可是聖蓮教的人!”祝松一把拉住了他。“方將軍隻帶那麽幾個人怎麽行,蘇州的知府都被他們劫掠走了!”
卻見林子濯神色嚴肅地轉過身來,對他說道。
“人馬越多,聲勢越大。”他說。“方將軍這是要帶人跟蹤他們直搗賊巢,我需立刻去稟明陛下,派人增援。”
“你怎麽知道?”祝松忙問。
“方將軍剛才的口型,你看清了嗎?”林子濯說。
“是什麽?”
“未見賊首。”
祝松愣在原地。
方臨淵會這樣說,分明是已經背下了聖蓮教頭目孫白通緝令上的畫像。而不過夜色下的短暫一掃,他竟就認出了底下所有人的模樣?
而未見賊首……
便是要去,親自捉住賊首了。
——
燈色之下,懷玉閣守夜的侍女們舉著燈籠,拿著藤編小簍,在門前的花樹下轉來轉去。
絹素掌著新取來的銀燭進院裡來時,幾個侍女便嬉笑地朝她行禮:“絹素姑姑,這是從府庫回來的呀?”
便見絹素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殿下看書的燭火要用完了。你們這是做什麽?”
“眼看著花已經開始落了,小廚房的王公公說這會兒正是最甜的時候。”捧著花簍的侍女將手中的小簍往絹素面前遞了遞,笑道。“我們商量著收些花來,好教王公公給殿下作桃花酥餅吃。”
絹素朝簍中看了一眼,不忘叮囑道:“當心些,樹下不大平坦,小心摔了跤。”
侍女們笑著紛紛應聲。
絹素朝她們點了點頭,便捧著銀燭入了閣中。
夜色漸漸深了,這本該是趙璴休息的時間,但他卻仍坐在窗下看書。安平侯外出應酬飲酒,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趙璴似是在等他,半個時辰前甚至還專門遣了吳興海出去查問。
絹素輕手輕腳地將銀燭放在了櫃上,取出兩根來,替趙璴替換下了桌前即將燃盡的燭火。
想必殿下也是憂心吧。
前些日吳興海便得了消息,說方臨淵與錦衣衛的北鎮府司使過從甚密,那日一同去飲了酒,今日見面又是同他。
他們宮中出來的幾人分工明確,松煙專替殿下管理下人,她則負責飲食起居,至於朝中事務,則都由吳興海掌管。
不過即便從沒經手過,絹素也在側聽到過些,知道這個北鎮府司使是今上最信賴的手下,說是爪牙也不為過。
而陛下與公主之間,從來都是水火不容的。
即便幾乎身在同一屋簷下,人與人間哪有不懷疑的?想必安平侯去見了這人,殿下決計不會放心。
絹素替換好了燈火,抬眼看向趙璴。
卻見微微跳動的燈火之下,趙璴撚著書頁的手輕輕摩挲著,竟已將那頁書的邊角搓卷了,卻還沒翻到下一頁。
絹素正要退下,卻聽趙璴開口問道:“什麽時辰了?”
絹素連忙答道:“回殿下,已到了子時二刻。”
趙璴的眉心微微攏了一瞬,捏著書角的手也立即停了下來。
“吳興海的人還沒回來?”他垂下眼去,皺著眉朝後翻了一頁書。
嘩啦一聲,宛如短兵相接,倒不像在看書。
“奴婢去替殿下催一催他吧。”絹素說道。
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遠遠傳來。絹素回頭,便見是行色匆匆的吳興海,一把將房門關上,便一頭跪倒在了趙璴面前。
“公主殿下,大事不好!”吳興海道。
只見趙璴一把將書扣在桌面上,姿態雖穩,卻險些撞翻桌上的燭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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