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逼我的。”溟沉目光陰鬱,“在楊家莊那三百年,我與他都過得很好。”
余回評價:“就沒見過你這麽不要臉的。”
溟沉緩緩抬起手,海面翻湧的黑霧更甚。
余回繼續道:“你明知阿鸞眼下正在換靈骨,卻還要來搗亂,看來是存心不想讓他好過,又或者說,你根本就是故意奔著這點空檔而來 ,至於阿鸞是否會因此傷重,並不打緊?”
“我此行並不為帶走阿鸞。”溟沉道,“隻為殺你。”
余回點頭,好想法,趁著船艙內二人皆不能動,先來解決了我,倒也算有些謀略。
花端端卻在下方道:“到底是不想帶走阿鸞,還是不敢讓他看見你這懷胎十月的模樣,亦或是不敢面對瞻明仙主,呵呵,行吧,隨便說。”
溟沉暴呵:“放肆!”
隨著他話音一同炸開的,還有萬千妖魂!那些濃黑的霧氣張開同樣漆黑的利齒,瘋狂朝船上湧來!溟沉駕船升至高處,看著海中央即將被啃至四分五裂的船,眼底顯露出近乎於恐怖的笑。
他初時的確隻想趁著司危無法抽身,先殺了余回,再殺了那討厭的,總是賴在月川谷不走的花端端。
但現在,可能是被眼前這相差懸殊的實力蠱惑,他忽然又覺得司危似乎也沒那麽值得恐懼,自己完全能帶走阿鸞,至於靈骨,三百年前能湊齊一副,三百年後更能湊齊一副。
紅翡拚命壓住門,不讓外頭“砰砰”亂撞的黑霧進來,大荒安慰她:“不必緊張。”
“怎麽可能不緊張嘛。”紅翡都要哭了,雖然她很乾巴,但並不影響哭,“瞻明仙主不會真的不出來了吧?”
大荒道:“不會。”
彭循一劍將撞門的妖邪掃飛,卻沒留意身後又冒出來新的一群!那些黏糊糊的海底怪物彈跳力驚人,像青蛙般一躍而起,牢牢壓在他背上!彭循暗罵一句,伸手去夠遠處的劍,對方卻已經用鮮紅的舌頭卷上了他的脖頸。
血霧飛濺!
藍色靈焰如地毯瞬間鋪開,將血與屍體燒了個乾淨,彭循趁機翻身而起。甲板上黑霧也無聲慘叫,扭曲著化為道道青煙。
司危目如寒星,長劍引雷——
轟隆隆!
溟沉本能地抬手用結界去擋,司危的視線卻落在他畸形的肚子上,眉梢微微一挑。
沒有什麽比這更加屈辱了,溟沉一把掀過鬥篷,朝他撲了過來。
漫天也燃起藍色靈焰。
那些濃黑的霧被靈焰燒得紛紛向下躲。海面激蕩,像煮開的鍋一樣不斷冒泡,細看那些密密麻麻的,都是煞氣,余回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煞氣。宋問向後避讓幾步,看著遠處綿延不絕的黑霧,震驚道:“他是將陰海都壓箱底的貨都帶出來了嗎?”
余回道:“他是陰海都的都主,不是傻子。即便是信了杜老板娘的話,也不會腦子一熱孤身前來。”
彭循在另一邊鬼叫:“來個人幫忙啊!”
船要沉了,你們看起來是真的一點都不急。
花端端也被惡靈纏得脫不開身,抽空抬頭看,黑雲之下,靈焰與煞氣仍糾纏在一處,而就在此時,一道白影似光,也似釘子一般,生生卡進了那藍與黑中。
司危道:“阿鸞!”
溟沉心底一慌,扭頭看時,一柄長劍似流星,已然逼至眼前。
“……”他嘴唇微微動著,沒發出任何聲音。
鳳懷月皺眉:“收手吧。”
黑色霧氣在空中擰成繩索,織出一張巨大牢籠,溟沉用盡全力往前一拉,想要將他禁錮在內,卻哪裡能得逞。藍色靈焰衝天燃起,鳳懷月破光執劍,與他的頭顱堪堪擦過。
溟沉瞳孔陡然緊縮:“你竟然真的想殺——”
聲音戛然而止。
他低下頭,看著沒入自己肚腹的手。煞氣像蛇一樣湧出來,司危咬牙拚力往後一拽,鳳懷月驚道:“小心!”
被拽出來的不是煞氣,不是妖丹,那竟然是另一個溟沉,不,是另一隻鬼煞!對方狂躁地張大嘴,朝司危咬了過來!溟沉也趁機去奪鳳懷月,司危一掌打開正纏在自己身上的妖物,另一手揚出火鞭,將鳳懷月卷至高處。
溟沉不死心地繼續去追,鳳懷月反手拔劍出鞘,小白也在他懷中轟然炸開,打得溟沉吐出一口血來。
而另一隻鬼煞仍在不斷咆哮著,司危卡住他的脖頸,再往半空看時,溟沉早已無影無蹤。
海也重新恢復了平靜。
彭循道:“唉,怎麽讓他給跑了?”
宋問道:“不然你先看看瞻明仙主眼下的狀況,再說這句話呢。”
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應當就是陰海都的另一名都主。可能是在肚子裡被關久了,所以瘋得格外外露,血盆大口張得堪比銅盆,煞氣也濃得像墨。司危單手將他拎在半空中,面無表情用靈焰燒了足足一刻鍾,對方方才四肢垂軟地消停下來。
“砰”一聲,重重砸向甲板。
宋問忍著不適上前細看,道:“這兩隻鬼煞,還真是同一張臉。”
司危吩咐:“多看兩眼。”
宋問不解,為什麽要我多看兩眼?抬頭才發現,哦,原來話不是對我說的。
鳳懷月拒絕:“我不想看。”
司危:“哼。”
風懷月:“我不看怎麽你也‘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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