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皇帝氣得直咳嗽。
“陛下千萬別動氣。”顧盛忙給他拍肩。
“顧盛,你說是誰?”皇帝看向他。
“老奴,老奴不知。”顧盛道。
皇帝走到書案邊,拿起桌上的一落折子拍在了顧盛懷裡。
“看看吧,這兩個月催著朕立儲的折子!可笑,朕還沒老到不中用呢,雲歸還在皇陵裡,他們就開始逼著朕立儲了!”皇帝怒道。
顧盛打開一個折子看了一眼,見到了“立長”兩個字。
不用看,後頭的折子裡,多半也都是一樣的內容。
嫡子被廢,改立皇長子,葉雲齊!
若說從前這話只是很正常的諫言,如今落在皇帝眼中,便如同灼他眼目的烈焰。
只看一眼,便讓他恨得想要將那個逆子碎屍萬段!
“他算計雲歸也就罷了,竟連朕也算計。”皇帝氣極反笑。
一旁的顧盛心中也有些想笑,暗道怎麽太子殿下被算計就應該了嗎?
他的陛下就未曾想過,一個人既然能算計至親手足,自然也可以算計親生父親。
“此事……興許是有什麽誤會。”顧盛沒底氣地勸道。
皇帝聞言果然怒氣更盛,“你沒看到那日在皇陵他是如何瘋癲地攀咬雲歸嗎?朕去看一眼雲歸,他都要那麽迫不及待地將朕哄走,什麽怕病氣衝撞,不過是怕朕看出端倪罷了!”
皇帝說罷忽然一怔,喃喃道:“顧盛,那日你也聽到那個逆子說,怕雲歸的病衝撞了朕吧?”
“回陛下,大殿下確實說了這話。”顧盛道。
“當初……”皇帝一臉恍然,眼底滿是失望。
原來不止是葉雲齊,就連他一直信任的國師,竟也……
皇帝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
葉雲歸這一招,不僅將葉雲齊套了進去,還把當初在皇帝面前煽風點火的國師,也一並算計了一把。
皇帝素來信任國師,那失望和後怕可想而知。
“來人,傳旨……大殿下和二殿下近日接連身體抱恙,朕心中甚是憂慮,著國師去凌雲塔閉關為兩位殿下祈福。”皇帝冷聲道。
“陛下,需要國師閉關多久?”顧盛問。
“等雲歸身體徹底恢復再說吧。”皇帝道:“讓那個逆子,一起跟著去。”
顧盛心中一凜,知道皇帝這次是真的動了怒。
說是閉關,可誰都知道這就是幽禁。
而且幽禁在塔裡,可比皇陵難受多了。
那凌雲塔雖然高,卻不是個適合住人的地方,冬涼夏熱,且逼仄潮濕……
看來國師和葉雲齊,有的受了。
另一邊,岑默對皇帝這處置似乎不大滿意。
但葉雲歸卻不意外,這與他想得幾乎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想到皇帝會把葉雲齊和國師關在一起,太損了。
“我還以為他會直接把兩人殺了呢。”岑默道。
“古往今來,那個皇帝會願意背負殺子的名聲?至於國師,人是他自己捧起來的,如今若是一氣之下將人殺了,你讓他的臉往哪兒擱?百姓又該如何看他?”葉雲歸道。
“你們皇家人做事就是這樣,太重臉面。”
“我父皇在意的不是皇家顏面,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
當初,皇帝為了怕被葉雲歸衝撞,把人送到了皇陵。
如今,又自以為被葉雲齊算計,把對方關到了凌雲塔。
從頭到尾,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罷了。
也正是因為看穿了這一點,葉雲歸才能這麽輕易地拿捏住他。
“他會接你回宮嗎?”岑默問。
“不會那麽快的,當初說了讓我來皇陵三年,如今一年不到就把我接回去,他怎麽朝百姓和百官交代?”葉雲歸道:“國師雖然失去了他的信任,可當初他忌諱的衝撞一事,如今他未必就不在意了,我若此刻回京,只怕又會讓他寢食難安。”
但葉雲歸一點也不擔心。
只要過了這一關,往後的路就好走多了。
他終會回京,站到他父皇面前,讓對方知道什麽叫“此消彼長”。
“事情,算是塵埃落定了吧?”岑默問。
“嗯,算是吧。”葉雲歸道。
岑默轉頭看向他,“殿下,你先前應承我的事情……”
“什麽事情?”葉雲歸有些茫然,但他目光落在岑默手上時,很快就想起來了,“你說的那件事情啊,我……那個……”
謁陵當日,他被藥力影響,求岑默幫了個忙,事後腦袋一熱,又答應了對方再還回去。
“殿下不會想賴帳吧?”岑默問。
“當然不會,我是那樣的人嗎?”
“嗯,我就知道殿下說話算話。”岑默道。
“岑大俠,能不能商量一下,咱們換個方式解決問題好不好?”葉雲歸問。
“岑某自被殿下活捉至今,除了那日要求沐浴之外,從未朝殿下要求過任何東西。這唯一的一件,也不是岑某要求的,是殿下自己許下的。”岑默不疾不徐地道。
葉雲歸:……
他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形,好像還真是他主動提的。
“早知道還不如找李兆他們幫忙,起碼不用還人情。”葉雲歸嘀咕道。
岑默眸光一凜,轉頭看向葉雲歸,這回是徹底不想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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