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秋羲從牛大壯那裡得到去年秋家中毒事件的線索後,當即便從他師父那兒拉走柳鬱,與柳鬱細說。
“剛才大壯說嬸子在當鋪見到了那日商隊中的人。”秋羲一邊說著一邊在書桌上鋪開畫紙,柳鬱見他要作畫,便替他研磨。
秋羲提起毛筆在硯台中蘸了蘸墨汁,稍作回憶便在紙上勾勒出他當初見過的那名當鋪掌櫃的容貌。
“此人便是那間當鋪的掌櫃,”秋羲放下毛筆,道,“整個清陽縣只有一家當鋪,我去年為了打探那幾樣首飾的消息時就去過這家當鋪,當時便是此人接待的,他看過我畫的那幾樣首飾的圖紙。”
柳鬱劍眉微揚,分析道:“此人若真是曹妃手下,當是見了那隻喜上梅稍釵後盯上了你。那隻釵是陛下賜下的,其他首飾是皇后暗中給的,曹妃這十幾年要尋伯母,除了靠伯母的畫像外,只能是這隻釵。”
秋羲點點頭,說:“我也懷疑是這個原因。”他想了想,說,“我去過這家當鋪後,隔了一天便又去了府城的珍寶齋賣《戰三國》的木牌,就是含章和我第一次見面那天。當天和你商定好木牌的事,我在府城留宿一晚,第二天回的清陽縣。”
說到這裡,秋羲眉頭微蹙,回憶片刻又提筆在紙上畫出一個目露凶光的彪形大漢。
他指了指畫紙上的人,說:“我離開府城那天再去渡口的路上被此人跟蹤了,含章當時還讓柳塵來送我去渡口,柳塵找到我時,我正在躲避此人。當時我隻以為此人是想搶奪含章給我的《戰三國》定金,現在想來,此人多半是當鋪掌櫃專門派來跟蹤我的人。”
柳鬱的視線落在畫紙上,他注視那名彪形大漢的畫像片刻,道:“當是如此,那日月白出了珍寶齋後,我見此人進樓中與夥計攀談過幾句,恐怕是在打聽月白的消息。”
秋羲和柳鬱都是過目不忘之人,兩人只花了些許功夫便將去年那兩日的種種端倪複現出來。
“這麽看來,那家當鋪是曹妃和曹相埋在清陽縣的暗樁沒跑了。”秋羲蹙眉道。
他原先隻以為那支商隊是曹妃從京城派到清溪村去執行暗殺任務的,沒想到這些殺手居然一直就埋伏在清陽縣。
柳鬱思忖片刻,道:“曹黨的暗樁幾乎遍布大半個大齊,為曹相傳遞各地情報,”他的指尖點了點畫紙上那名掌櫃,說,“此人既然毒殺秋家之人後還活著,當時此地的暗樁頭目,所知陰私定然不少,我遣人去查探一番。”
“嗯。”秋羲點點頭。
這名當鋪掌櫃帶人毒殺秋大郎和秋老太,若是能讓他招出幕後的曹妃和曹相,對於扳倒曹黨一事又能多一樣籌碼。
柳鬱和秋羲商定後,當即騎馬出了吳府,去往府城的珍寶齋分號。
“這大熱的天,鬱兒騎著馬要去哪兒?”吳老頭坐在樹蔭下納涼,一抬頭就見柳鬱頂著大太陽騎著馬出府了。
“含章去珍寶齋那邊查帳,”秋羲端了一碗放有各色水果的冰酪過來,放到吳老頭面前,小聲說,“這可是弟子偷偷給師父準備,師父可別讓含章知道了。”
吳老頭一見到冒著絲絲涼氣的冰酪,立刻不再追問柳鬱出府的事,笑呵呵地端起冰酪舀了一杓放進嘴裡,感歎道:“還是徒弟懂為師。”
秋羲和柳鬱中午在吳府陪吳老頭用過飯後,便收拾一番準備回驛站,欽差隊伍明日天不亮就要重新啟程,他二人要回驛站做些準備。
“鬱兒,羲兒,”吳老頭拎了一大隻藥箱過來交給秋羲和柳鬱,叮囑道,“南地暑熱多山嶺,山中又多有瘴氣,我配了些藥材你二人帶上,”他說著又看向秋羲,“藥方也放在裡面了,你二人當心些。”
柳鬱接過藥箱,秋羲朝吳老頭打這包票道:“師父放心,南邊主要是蚊蟲太多,等到了那邊我一定給含章配足了驅蟲香囊。”
“外祖父三日可食一碗冰酪,不可貪多。”柳鬱給吳老頭定了個冰酪食用標準。
吳老頭原本還因為外孫和小徒弟要去灃州府出差而一臉不舍,這會兒聽了柳鬱的話立刻吹起胡子,揚手趕人道:“快走快走,老頭我還約了人下棋嘞。”
秋羲好柳鬱拜別吳老頭後便回了驛站,等安排好接下來的路程上一應所需,時間已經到了傍晚。
第二日,整支隊伍重新啟程。
越往南走,日頭越毒辣,就算坐在馬車中,白日裡趕路也極為折磨人,於是柳鬱便下令每日寅時初啟程,到辰時末便休息,傍晚申時再趕路一個時辰。
這樣雖然慢了些,但隨行人員至少也能好受些。
路上休息的時間變長,秋羲便等車隊停駐的時候抓緊抄寫系統中有關量子力學的課程內容,等車隊上路時,他又與柳鬱一起探討其中疑問。
六月十五這日夜裡,隊伍住宿在一家城外的客棧。
秋羲剛在樓下拎了一只在井水中鎮過的大西瓜上樓,一進屋便被滿室的螢光吸引了視線。
他驚喜道:“好多的流螢!”
忽亮忽暗的螢火蟲在空中高高低低地飛舞,還有許多索性便停在桌案前,歇在帷帳上,仿佛給這片小小的空間綴滿了星辰。
柳鬱穿著一身素色大袖款步到秋羲跟前,一雙鳳眸中只有秋羲的影子。
他拿出一隻雕工略顯生疏的雲紋玉簪為秋羲插在發髻上,笑道:“月白生辰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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