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便不準備再在這裡多待,剛走了兩步,察覺到身後的人沒跟過來,不爽地回過頭:“還不跟過來?”
謝拾檀收回掃視四周的視線,面無表情地跟了過去。
周圍沒一個人敢喘氣,包括了其他幾個魔君。
那可是妄生仙尊,世上僅有的大乘期修士……溪少主,啊不,溪魔尊不僅敢跟人家吵架,現在居然還當眾對妄生仙尊呼來喝去,而謝拾檀一聲也沒敢吭!
天哪,選溪蘭燼為魔尊果然是正確的,連謝拾檀在魔尊面前也得低頭!
而且方才他們沒看錯的話,溪魔尊是在扯謝仙尊的衣服對吧?
不僅扯了衣服,還摸人家胸口,謝仙尊也不反抗。
不正常啊,不正常。
難不成謝仙尊其實是被溪魔尊以什麽方法擄過來的?
眾人屏息靜氣,腦子裡閃過無數個奇異的想法,景仰地望著溪蘭燼帶著謝拾檀離開此處,往魔宮的方向而去。
溪蘭燼腳步很快,步步帶風,對於身後的魔眾都在想些什麽完全不在意,經過被推選為魔尊這一打岔,他胸口的火氣非但沒消多少,反倒是越來越憋悶了。
謝拾檀的火氣也不小。
溪蘭燼自個兒就是最喜歡一個人攬下所有事與後果的,他倒好,還反過來怪上他了。
倆人之間的氣氛詭異至極,安安靜靜的,沒有一個人吭聲。
辛愷守在魔宮之內,見溪蘭燼和謝拾檀回來了,想要上前匯報一下將水越擒拿下的事,一瞅倆人的臉色,無端打了個寒顫,猶豫了下,沒敢抬步上前。
這是怎了?
自然沒人給辛愷答疑解惑。
溪蘭燼帶著謝拾檀回到寢殿的時候,已經有魔宮的大夫在那兒等著了,看到謝拾檀,下意識地有些畏懼,畢竟上次謝拾檀殺氣騰騰地來到魔宮要人時,姿態著實有點恐怖。
然後他就眼睜睜看著溪蘭燼伸手把謝拾檀一拽,拉到榻上坐著,抱著手面無表情道:“給他檢查一下。”
大夫瞅瞅溪蘭燼,又瞅瞅謝拾檀,硬著頭皮揖了揖手:“謝仙尊,得罪了。”
說著探出手,只是還沒碰到謝拾檀的手,便看到謝拾檀縮了下手。
然後頭頂就傳來聲涼颼颼的:“別亂動。”
大夫嚇得心裡一梗,手立刻僵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抬了下頭,才發現溪蘭燼這聲喝令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妄生仙尊。
……真不愧是少主!
大夫咽了咽唾沫,兩指搭到謝拾檀的手腕上,開始檢查。
謝拾檀很不喜外人觸碰,皺了下眉,勉強忍著。
溪蘭燼抱著雙臂,指尖一下一下輕點著手臂,垂眸冷冷盯著謝拾檀。
要不是謝拾檀的傷口沒有愈合,又不知道魔祖動了什麽手腳,他哪會兒這麽耐心,直接給謝拾檀一點顏色看看。
溪蘭燼不開口,謝拾檀就更不可能說話,整個寢殿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溪蘭燼笑的時候相當親切,不笑的時候壓迫力極強,簡直是兩個極端,加上謝拾檀,雙倍的壓力讓大夫感覺十分窒息,額頭上都開始滲出汗來。
他五百年前也在魔宮當大夫,那時候的溪少主很平易近人的。
怎麽今天就這麽可怕?
大夫努力探查了半天,斟酌著開口:“謝仙尊的身子似是有點虛弱?”
溪蘭燼點了下頭,語氣很平靜:“嗯,直說吧。”
大夫偷偷覷了眼謝拾檀的臉色,眼一閉,直說了:“謝仙尊最近應當是受過重創,氣血甚虧,若是再重一點,恐怕就折損根基了,最好少動用損耗靈力的法術,服用修養的丹藥,盡快閉關恢復……”
說著說著,大夫有點納悶起來。
不對啊,他們是魔門的人對吧。
謝仙尊是正道的人對吧。
魔門想要重現榮光,必然是會與正道有所對立的,那謝仙尊是他們的敵人啊。
按照正常情況,他不是應該給謝仙尊下毒麽,怎麽還變成給謝仙尊檢查身體,告訴他如何修養了?
大夫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醫者無陣營。
想畢,大夫繼續一樁樁地數謝拾檀的身體情況:“靈氣損耗巨大,舊傷未愈……”
溪蘭燼的手指已經不動了,越聽下去,他的臉色越難看,大夫的聲音隨著他的臉色也越來越小聲,到最後,還是謝拾檀開了口:“出去。”
大夫第一次覺得正道的人說話這麽好聽,趕緊想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只是他腳步還沒跨起來,又被溪蘭燼叫住了:“等等。”
大夫苦著臉回過身:“少……魔尊還有何吩咐?”
溪蘭燼深蹙著眉:“沒有其他的了?”
大夫茫然搖頭。
大夫檢查出來的,都是謝拾檀本身的一身毛病,例如心口的重創,或者違逆天道被天雷轟下的暗傷。
那魔祖臨走之前射出的那道血箭造成的傷在哪裡?
溪蘭燼有些不安。
魔祖當時說的是“把他變成最低賤的血魔”。
血魔這種東西,在魔門幾乎無人不知——這是一種低賤的飼魔,有非人之物,也有修士自甘墮落而成,墮成血魔後,時而渴望鮮血,每到發作的時候,血魔的姿態就會變得極為醜陋難看,如沒有理智的野獸。
養血魔的飼主只要定期給血魔一點血,便能完全控制住血魔,血魔也會因為得到主人的血,而全身心地臣服於飼主,全然沒有自主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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