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好事一件。
死得乾乾淨淨的,連後事也不用辦了。
可惜他看不見這片雪原會因他而變成什麽樣子了。
合上眼的時候,溪蘭燼感覺自己被人抱得很緊,像是想要將他從天道的手上留下來。
那個擁抱緊得他喘不過氣,直到醒來的時候,那股喘不過氣的感覺還在,心口隱約殘存著疼痛的感覺。
溪蘭燼睜開眼,才發現謝拾檀不知何時恢復了原形,雪白的大狼趴在他身邊,尾巴貼在他身後,將他整個人罩在自己的守護范圍裡,像是怕溪蘭燼會跑掉似的。
睜眼看到漂亮的大狼,溪蘭燼的心情倏然就開朗了不少,抬頭看大白狼閉著眼,悄悄伸手摸了把他的爪子,捏捏大狼溫熱厚實的肉墊。
謝拾檀似乎睡得很沉,沒有感覺到,溪蘭燼閑不住,玩了會兒謝拾檀的爪子,偏頭瞅見他的耳朵尖尖,又有些手癢。
他真的很喜歡小動物的耳朵尖尖。
眼饞地看了會兒,溪蘭燼小聲叫:“謝仙尊?”
沒反應。
“小謝?謝卿卿?”
還是沒反應。
溪蘭燼大著膽子又叫了聲:“球球?”
謝拾檀依舊沒反應,溪蘭燼知道謝拾檀恢復原形後恢復身體更快,現在大概是進入了冥想狀態,才不知道外界的情況。
溪蘭燼立刻惡向膽邊生,從之前做了那場夢後,第一次敢伸手向謝拾檀的耳朵尖尖,捏了一把。
又捏了一把,偷偷笑。
捏了會兒,溪蘭燼的壞心情已經消失殆盡,起身換了個姿勢,靠在大白狼的身上,觸感溫熱又柔軟堅實。
哎,真舒服,要是可以天天靠著就好了。
溪蘭燼遺憾地想。
他背對著謝拾檀,也就沒注意到方才被他又捏爪子又捏耳朵的大白狼睜開了一條眼縫,金燦燦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眼繼續裝睡。
溪蘭燼躺在謝拾檀身上,把夢裡零零碎碎的回憶梳理了一番,止不住生出巨大的好奇。
最好奇的,莫過於謝拾檀當年想對他說什麽?
還有就是,當年他身隕時的那片雪原,因他而化成什麽模樣了?
若是極惡者身隕,會將身隕地變得陰風哭嚎,極為險惡,當年玄水尊者身隕的地方就化成了一片死水之域,凡人或修為低的修士進去就會被侵蝕化為白骨。
若是善者身隕,則會甘霖降臨,靈氣蘊藉,成為一方福地。
溪蘭燼翻了個身,趴在銀白的大狼身上,心不在焉地想,他雖然不算什麽好人,但怎麽著也不算很惡吧。
怎麽都沒聽人討論過他的歸虛地?
等以後有空了看看去。
凡人會給死去的親友祭拜燒香,也不知道謝拾檀有沒有去那裡緬懷過他。
亂七八糟地想完一通,溪蘭燼才發現自己又無意識地揪著謝拾檀的長毛,在他腦袋上給他扎了幾個揪揪,連忙全部解了,心虛地掏出梳子,給謝拾檀梳理整齊,才撓撓大白狼的下巴,假裝正兒八經地呼喚:“謝仙尊,別睡懶覺了,太陽照屁股啦。”
被他堅持不懈地騷擾了會兒後,謝拾檀仿佛才從冥想境中回神,全然不知自己方才被怎麽作弄過似的。
溪蘭燼竊喜。
謝拾檀沒發現誒。
那下次趁謝拾檀恢復原形冥想,他豈不是又可以再玩玩了。
謝拾檀恢復原形時,不動聲色地彈了下指,將後腦後一個溪蘭燼忘記解開的小揪揪解開,開口問:“做了什麽夢?”
溪蘭燼:“嗯?”
“你很難過。”謝拾檀望著他道,“神魂有波動。”
溪蘭燼頓時默了默。
和謝拾檀這種修為過高的人待在一起,就這點不好,有點動靜就會被察覺到。
“夢到點過往而已。”
溪蘭燼笑笑,不太想細說。
他的確很好奇當年謝拾檀想對他說什麽,卻不知為什麽,冥冥中有預感似的,不太想問出口。
畢竟謝拾檀現在另外有一個重要的人了。
算了。
一想到這個溪蘭燼就悶得慌,憋著氣想,都是幾百年前的陳年舊事了,看起來謝拾檀也忘了這回事了,他回來這麽久了也沒見他提過。
既然謝拾檀自個兒都不提,那就算了。
搞得跟他很在意似的。
溪蘭燼惡狠狠地磨著牙,心想,我一點兒也不在意。
不過休息了一晚上,昨天的壞情緒確實消了大半,溪蘭燼也暫時按下了那股很想把謝拾檀綁走的衝動,又有心情在城裡轉悠打探消息了。
正道的地盤想打探消息,去茶樓酒樓最適合,在魔門的地盤,最適合打探消息的就是賭坊了,幾乎每個魔門的地盤都有個賭坊。
賭坊裡除了賭博,還有人喝酒找樂子,談天說地。
比起昨天還在津津樂道的幾個月前的消息,今日的魔修們討論的消息就稍微新一點了。
“聽說了嗎!妄生仙尊出現在折樂門的拜師大會上,收了個姿色平庸、資質也平庸的徒弟。”
溪蘭燼:“……”
很好,看來再隔半年,你們就能知道牽絲門差點滅門的消息了。
其他魔修果然不知此事,大為震驚:“真的假的?”
“保真!據說那小弟子當時還挺不樂意呢。”
“資質平庸就算了,姿色也平庸,那姓謝的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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