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現在夷戎成了最終贏家,陸拾遺非但活了下來,背後還有拓跋燕遲撐腰,季懷真不得已才繼續投靠瀛禾,甚至連蘇合可汗的死,都和季懷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季懷真聽說過後,查到源頭,親自帶人上門,將其收押下獄。
這下不止齊人知道上京有個“季狗”,連夷戎人都對他這一外號如雷貫耳。
燕遲得知後,隻無奈道:“你怎麽做好事得打著做壞事的名頭,讓別人罵你很高興嗎。你故意的?”
季懷真心中一驚,還以為被燕遲發現了什麽,隻嬉皮笑臉地轉移了話題。
燕遲卻悶悶不樂,日日聽著別人罵季懷真,卻又無立場替他開口辯解,頗為痛惜。
季懷真見他這副生悶氣的模樣,稀罕得要命,也得意的要命,得意過後卻是一陣心悸,心想若放在從前,他臥薪嘗膽為其牟利後還要落得個罵名,說不得要憤世嫉俗一陣,可現在有燕遲陪著,有阿全,反倒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季懷真便笑道:“你家大人我現在高興得很,懶得同他們計較,莫說是有人背後罵我,就算是當面……”
燕遲抬眼看他:“你便如何?”
這自下而上的一眼自然又將季懷真看得一陣心猿意馬,他盯著燕遲的漂亮眼睛,恨不得湊近了數他纖長的睫毛,喃喃道:“……當著你的面,我不敢如何,到了你看不見的地方,自然是想如何就如何。所以殿下,要想我當個好人,不再濫殺無辜,得你日日夜夜看著我才行。”
季懷真出神道:“燕遲殿下,你先前莫不是靠臉打仗?靠美色殺敵?”
他越靠越近,話音一落,燕遲已是氣息不穩,伸手將人抱住,開始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管一管這陽奉陰違,口蜜腹劍的季大人。
一管就管了一夜,阿全又被送去同白雪睡,打著哈欠,衝白雪炫耀道:“我舅好厲害,他還是個大夫,又要給我爹治病啦。”
翌日一早,燕遲精神奕奕地起了,季懷真懶懶躺在榻上,看他一絲不苟地將一條巴掌寬的牛皮腰帶勒在腰間,便知他今日有重要的人要見,便問道:“今日又要見你族中叔伯們?”
燕遲點頭道:“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今日會晚回來些。”
季懷真若有所思道:“正好我今日也有些事。”
燕遲探身過來,在季懷真額頭落下一吻,轉身出門。季懷真聽了一會兒,見他離去,方翻身而起,白雪等在外面,二人往芳菲盡閣去了。
他們一走,背後便繞出一人,正是去而複返的拓跋燕遲。
他看著季懷真這幅暗算籌謀意氣風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偏的又無可奈何,正要上前將人抓回來仔細盤問,又略一遲疑,半晌過後,抬腳往軍營的方向去了。
一個時辰後,芳菲盡閣四樓包廂內的房門被人敲響,裡頭談話聲一停,前來通風報信的領班站在外頭耐心等上片刻,房門才被拉開條縫。
白雪探身出來,皺眉道:“如何,不是說過若無要緊事不要來打擾?”
領班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為難道:“姑娘是這樣吩咐過,可誰知那夷戎的七殿下一聲招呼不打,說要包下四樓犒勞手下將士,直接帶著人過來了,正在外頭等著。上京現在雖是夷戎人佔著,但瀛禾殿下早就對他們的人交待過,不可強佔百姓財物,不可仗勢欺人,更不可奴役齊人。要按此來說,派人回絕說四樓今日已被提前定下便可,他們也不敢生事。可都知道咱們這兒的規矩,尋常人等上不了四樓。七殿下只要一打聽,就知今日誰在,怕是又要生是非。”
白雪越聽,臉色越古怪,心說佔著四樓的是季懷真,他拓跋燕遲還能生什麽是非,敢生出什麽是非?
領班頗為貼心,往裡看了看,壓低了聲音道:“都說七殿下和咱們季大人不對付,有前塵舊怨,這萬一再生齟齬該如何是好?”
白雪:“……”
不等她說話,背後又一聲音橫插進來。
季懷真坡著腳走出來,漫不經心道:“無妨,我去會會他。”
他一攏身前衣袖,還未走上兩步便聽到從一樓傳來的吵鬧大笑之聲,夾雜著幾句粗狂的夷戎話。他倚在欄杆上,循聲朝下望去。
只見人群之中,一人也抬頭朝他看來。
這人身姿挺拔,雙足微微分開而立,脊背挺直,端的是一身正氣。腰間圍著條巴掌寬的牛皮腰帶,將窄腰勒出,是今早出門前季懷真親眼看著他佩戴上去的。
額前則戴了條二指寬的牛皮抹額,正中間嵌著顆鵝卵石大小的綠松石。從前在敕勒川大婚時,這東西季懷真見他戴過一次。
而那雙漂亮靈動至極,會說話般的眼睛,正牢牢盯著季懷真。這人眉骨高,眼窩深,這樣專注看人時總有股隱隱攻擊性,誰這樣被他看著,隻感覺自己正被一頭狼打量盯梢。
季懷真卻不害怕,用露骨目光將人輕佻之際地從上到下刮了一遍,直至過足了眼癮,才歎口氣,自言自語道:“明知他家大人我就吃這一套,還打扮成這樣,這是有備而來,準備套話的。真是恃寵生嬌,還知道動用美色了,脾氣倔成這樣,以後更是不得了。”
隨即歎口氣,下樓接招。
在眾人眼中跟季懷真有前塵舊怨,昨天晚上還睡在一個被窩裡的七殿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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