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數年過去,霍家少主即其掌權者,是霍沉時的姐姐,霍令儀。
霍沉時與徐淵清、謝述相遇相識,還是他與他姐姐剛被霍家長老接來霍家駐地的時候。
霍家盛宴,邀請東荒各大宗門世家來此。
那時,霍沉時才十歲,小小年紀不合群,周身陰沉沉的。
宴會上無趣得很,謝述一個人偷偷溜出來,正好看見躲在無人處的霍沉時,從地上撿了一塊小石子,往霍沉時面前丟了個準。
霍沉時望著丟到自己面前的小石子。
謝述從小就欠揍。
引起他的注意後,謝述才笑嘻嘻地喊道:“你怎麽一個人躲這裡?小可憐兒……”
據謝述所說,他就丟了塊石子,喊了一聲“小可憐兒”,霍沉時猛一抬眼,就朝他撲了過來。
謝述都懵了,兩人扭打在一起。
徐淵清來時,謝述余光瞥見人,張嘴就喊:“徐淵清!快來!快來!”
“救命啊!”
謝述邊喊,邊朝徐淵清身邊滾去。
謝述被揍得鼻青臉腫,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而另外一邊,苦巴巴的小少年著一襲簡單黑衣,周身上下沒有半點裝飾,從地上爬起來。
他遠沒有謝述來得狼狽。
畢竟,謝述嬌生慣養慣了,哪裡遇見過打架這麽凶狠的小子。
謝述還在告狀:“這小可憐兒,哪裡像個小可憐兒了?打架好凶殘。”
霍沉時不出聲,冷冷地瞪他一眼。
謝述哆嗦一下。
然後,霍沉時聽見一道聲音:“我知道你。”
他眸光冷冷地盯著新來的小少年,白衣勝雪般,又像極了天邊遙不可及的雲,不染塵埃且漂亮。
“霍沉時。”
徐淵清從謝述手中拿過傷藥,走到霍沉時面前,遞上傷藥,輕聲道:“你是今日宴會的主角之一。”
後來,驚鴻十五年初,霍沉時離開東荒,遠去中州。
……
夢境如流水一般散去。
雲容聲醒時,感受到自靈脈間傳來的疼痛,坐起身來。
傍晚時,他們三人從祭台地下甬道走出來時,正巧碰見提燈來尋人的霍沉時,謝述就跟撒潑的渾貓見了天敵一般,頓時啞聲兒了。
“我來晚了幾日而已。”
霍沉時見到他時,眸中掠過一絲訝然,轉瞬過後,便看向了他身側之人,眸中帶著笑意,尋聲問道:“徐淵清,這位是……”
“雲容聲。”
夜色中,徐淵清的聲音似水般清冽而柔和。
雲容聲回神時,聽見門外響起的敲門聲,披了外衣去開門。
他道:“徐道友。”
雲容聲的傷勢,每隔兩個時辰,就需要旁人幫忙以靈力調理。
徐淵清此次前來,距離上一次的調理,正好相隔兩個時辰。
柔和靈力沒入雲容聲靈脈,宛若微涼的水湧進炙熱滾燙中,雖是溫柔,卻未被其亂竄的力量所影響,而是平穩有序地安撫那些紊亂靈力。
雲容聲垂眸望見徐淵清搭在他手腕上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修長而有力,如冷玉般。
這是握劍的手。
驚鴻十五年過後,他再也沒有握過劍。
他敢以桃花枝為劍,卻不敢去觸碰任何一柄劍。
“徐道友是劍修嗎?”
雲容聲明知故問。
在修仙界,拿劍的,不一定是劍修,真正入劍道的,才算是劍修。
徐淵清聞言,應了聲,抬眸看向雲容聲,眸中似帶些許疑惑。
雲容聲誇讚道:“你的劍,很漂亮。”
分明誇的是劍,卻似在誇人般。
徐淵清心中一生出這樣的情緒,便很快被克制地壓下去了。
屋中並未點香,徐淵清卻在此處又聞見極淡的桃花香氣,尋不見源頭,像是時時縈繞在他周身般。
徐淵清想到下午時雲容聲站在桃花樹前的場景,心說興許是那時染上的桃花香還未散盡。
他喉結不自覺動了下,然後接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道:“你看起來像是一名劍修。”
雲容聲笑起來,隻道:“我不握劍。”
他很久不握劍了。
是嗎……
徐淵清垂下眸,將要結束靈力調理時,平靜的眸光落於雲容聲手上。
這該是一雙會握劍的手。
“天亮時,我們會啟程去隔壁南雲城的藥樓尋那一株靈蘅花。”
臨離開前,徐淵清對雲容聲道。
入夜時,他以劍陣封住那處地下甬道出口,並傳了靈訊詢問宗門長老此事。此事與所謂魔神有關,之後會有宗門長老特地來調查此事。
雲容聲想了想,似苦惱道:“我想起來我寫的欠條,還欠徐道友你很多靈石,一時半會兒怕是還不清了。”
“不多。”
徐淵清頓了瞬,又補充說:“不必急於一時。”
雲容聲望著他,慢慢地應了一聲。
夜色深處,徐淵清一襲雪衣落於月華之中,墨發如瀑,身形頎長,好似一場遙而遠的清夢。
雲容聲在門前站了一會兒,收回目光後,轉身回了屋。
他未再入睡。
時至天亮過後,窗外樹枝上傳來一聲輕靈鳥鳴。
雲容聲出院門時,率先遇到的人,是霍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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