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訊之中,是刑罰堂長老要他去天衍殿的消息。
雲容聲抬手掐滅刑罰堂長老的靈訊。
臨離開之前,他帶走了置於房間窗前的那根桃花枝。
從劍峰到天衍殿,會經過宗門弟子平日裡練劍的地方。
昨日,此處還有好一些弟子在此練劍。到了今日,因宗門宗主的無故隕落,那些在此練劍的弟子也沒來了。
雲容聲沿著山道緩步而行。
今日的天色像極了他上一世驚鴻十五年的那個午後,風輕雲淡,天碧如洗。
天衍殿前,圍了好一些人。
不知是誰看見了雲容聲,小聲開口說了句:“雲師兄來了。”
雲容聲還未走近,便聽見了從天衍殿前傳來的聲音。
“就是他!真的就是他!”
“當初在驚鴻十二年二月初時,在那片桃花密林裡面,是我親眼看到他是被那些魔修召喚出來的大魔頭!”
“不可能。”
徐淵清冷靜出聲反駁。
自人群中讓開一條通道來,聲響之間,他轉眸看見了自人群外朝他走來的雲容聲。
雲容聲依舊是那一身紅衣,未改半分顏色。
“師兄。”
雲容聲走近時,才輕聲喚了一聲“師兄”。
徐淵清低垂的眸光落在眼前人的紅衣之上,驀然又聽見站在刑罰堂長老面前的陳安指認道:“對!他那一日也穿著這樣一身如同血染的紅衣。”
陳安激動開口道:“那些魔修將他召喚出來之後,他卻毫不猶豫地殺了那些魔修。”
“後來……直至徐師兄快到的時候,這個大魔頭不知道怎麽的,就突然示弱。”
“然後,他就被徐師兄給帶了回去。”
徐淵清轉眸盯著陳安,道:“當日我到的時候,並未看見過你。”
“況且……憑借你當時築基境界的修為,是怎麽能在我面前隱匿身形與氣息的?”
“這……”
陳安被問得一愣。
雲容聲轉過眸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反正……反正我就是親眼看見了這個大魔頭被召喚出來的全部經過。”陳安理直氣壯地說道,“我有一門秘術,可完全隱匿身形。”
徐淵清問:“是什麽秘術?”
“既然是我自己得到的秘術,怎可輕易告知秘術內容?”
“你說你有秘術,可完全隱匿身形,不想當眾告知秘術內容。”徐淵清抬手將雲容聲拉至身後,冷靜出聲,“那你如何證明這種秘術的存在?”
“在場之中,修為高的長老眾多。若是你真有這種秘術,就請自選一位長老,來試一試你的秘術。”
“我……”
陳安慌忙之下,抬手摸出了自己的證據,轉手交給刑罰堂長老,並道:“我之所以要指認這個大魔頭的身份,是因為我這裡還有一個證據,證明就是這個大魔頭出手。”
“是他出手,殺了宗主的!”
陳安遞交給刑罰堂長老的,是一塊留影石。
刑罰堂長老拿過那塊留影石,抬手施訣,以術法將留影石中的畫面當眾展示。
畫面上,一柄漂亮如雪玉的長劍轉瞬刺入身著紫衣的祁越明身體之中。
陳安道:“我們都知道,這柄長劍,就是雲容聲從宗門劍庫裡帶出來的長劍,名為斷因果。”
刑罰堂長老見狀,轉眸看向雲容聲,開口道:“雲容聲,你可敢將你的本命長劍斷因果拿出來一探。”
雲容聲並未應聲,卻是抬手將斷因果取了出來。
斷因果長劍於曦光下被渡上漂亮的流金暖色,漂亮卻也清冷鋒利。
刑罰堂長老道:“這柄長劍的確……”
徐淵清打斷他的話,道:“長老,我們該繼續看下去才對,要是另有隱情呢?”
留影石畫面繼續往前推進。
因那一劍而受傷的祁越明不知何故,單膝跪在地上,身形佝僂至此,像是有什麽沉重的壓力落在他周身一般。
後來,留影石中的畫面變幻過後,自原處迅速滾落,掉在地上,滾落到了不遠處。
畫面晃動著,終於穩定下來。
除卻一直在畫面之中的祁越明,率先走入畫面的,是一袂柔軟垂墜的雪衣衣擺。
如流雲般的衣擺處,被濺染上一滴鮮血,刺眼至極。
徐淵清驀然攥緊手心。
畫面持續,那袂雪色衣角緩慢進入其間。
時至來到單膝跪在地上的祁越明面前,雪衣的主人慢條斯理地彎下腰。
眾人終於看清了那柄長劍的主人,看清了雪衣的主人。
那是一張與徐淵清一般無二的面容。
留影石中亦是留下了他的聲音。
他漫不經心地出聲道:“你想要我的本命長劍?”
“那好,我給你啊。”
“刺啦!”
長劍刺透血肉的聲音從留影石中傳了出來。
他抬手執劍,將那柄長劍送進了祁越明肩骨之中。
從前到後,以一劍刺穿。
鮮血將那襲紫衣浸濕,色澤愈深了些。
祁越明出聲:“你……”
“你究竟是誰……”
“師尊。”
“我是你的親傳弟子,你教我劍法,替我找藥,溫養靈脈,不就是為……”
留影石的畫面到此刻,便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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