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拖了,離中秋還有五天,再不準備就來不及了,不然趙鄴也不會直接來找他,他必須今晚就做出決斷。
所以,楚逸塵口風一轉,有些嚴肅地說:“柏空,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柏空愣了一下,楚逸塵每回一嚴肅他都不自覺會心虛,生怕自己是不是哪裡沒藏好,露出了毛爪子,尤其前不久他剛被楚逸塵看過毛臉。
因此“哦”了一聲後,他忐忐忑忑地坐到了桌上,跟楚逸塵正對著。
楚逸塵深吸口氣,將中秋宴上由柏空動手刺殺
伍勝的計劃詳細說了一遍,隨後問:“你願意去嗎?”
他知道他應該盼著柏空答應,柏空答應了,他的報仇便成功在望了,可他問出這句話時,心裡那不可見光的地方想的卻是,柏空不答應就好了,那他就不用如此糾結了,並非他不願意舍棄一切為父母親眷們報仇,也並非他報仇的執念不夠強烈,而僅僅是柏空不願意,他總不好強迫對方。
可柏空答應了。
“好。”
就像吃飯喝水一樣,他都沒細想,隨口就答應了,甚至還露出了一種“什麽啊原來就是這種事”的放松神情。
“會很危險。”楚逸塵忍不住說,“伍勝武藝高強,伍鋒就是他一手教出來的,而且宴會上還布滿了守衛,雖然會有細雨樓的人支援你,但他們想突破守衛闖進來需要時間,很可能趕不及。”
他沒有半點隱藏,將此事的危險性完完整整說了出來。
但柏空聽完後還是輕描淡寫的,隻說了一聲:“我知道了。”
“你可能會死的!”楚逸塵第三次開口,他語氣激動,說話時雙手緊抓著桌沿,身體不自覺地前傾。
柏空被他這麽大的反應搞懵了一瞬,片刻後才想起來說:“沒關系,那不是你一直想復仇的仇人嗎?我會幫你報仇的。”
他這番話讓楚逸塵徹底啞口無言了,是了,那當然是他一直想復仇的仇人,柏空都知道他有多渴望復仇,他現在這樣到底是在做什麽?他難道是想讓柏空放棄嗎?
他怎麽能這樣想?他對得起慘死的父母,對得起楚家三十二口人嗎?
楚逸塵不說話了,他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呆呆愣愣的,對著燭火發呆,像一具行屍走肉。
晚些時候,趙鄴派人來問結果,楚逸塵還是那麽副魂不守舍的模樣,問他一句話,他要愣上許久才想起來回復,而在他給出對方結果前,柏空已經先給了答覆,他同意了這個計劃。
趙鄴的人面露喜色離去,楚逸塵於是繼續發呆,今夜如此,明後幾天依然。
柏空願意出手,那麽這個計劃也就不需要楚逸塵再如何配合了,這幾天趙鄴忙著準備刺殺,也沒再找過他,他就像一抹遊魂一樣,整日整日地飄蕩。
五天一晃已經過去了四天,明夜就是計劃實行的日子,白天的時候,楚逸塵正像前幾天一樣獨自坐在屋內發呆,突然聽到房門口傳來說話聲。
“這什麽味?”黃管事掩著鼻子嫌棄,“怎麽這麽苦?”
他一路過就被這味道劈頭蓋臉地一衝,光是聞著味都感覺到了苦意。
“是藥啊,藥當然苦了。”雲墨端著新熬好的藥,不敢直接跟黃管事嗆聲,小小聲地答說。
“怎麽,你家公子又病了?”黃管事說著往打開的屋門睨了一眼,就見到魂不守舍坐在窗邊的楚逸塵,確實一副生病的模樣。
“沒有。”雲墨說,“我家公子沒生病,就是入秋了,天氣轉涼,柏大人怕公子生病,買了點補藥讓我熬給公子喝。”
關於柏空和楚逸塵的關系,雲墨也不知道該如何說,這兩人看似很親密,天天睡在一起,柏空也對楚逸塵很關心,因為上回病過一次,所以他特別擔心楚逸塵再生病,為此還專門買了藥。
這種體貼也只有丈夫對妻子能做到吧,可據雲墨所知,自家公子並不喜歡男人,兩人也一直沒有夫妻之實,他自然不能管柏空叫姑爺,所以就按官職喊柏大人。
“這小子還真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癡情種。”黃管事被雲墨這話勾起了回憶,雖然他不喜歡柏空,但也不得不感歎,“一大早還下著大雨就去幫你家公子買藥,每天夜裡還偷偷從外面翻窗戶跑回來照顧他,你家公子不知道撞上什麽大運遇到這麽個傻小子。”
楚逸塵雖然在發呆,但
也不是完全聽不見外界聲響的,黃管事的話飄進他的耳縫,喚回了他的一點神智。
下著大雨就去為他買藥,這事他知道,雲墨跟他說過,可柏空夜裡偷偷從窗戶翻回來照顧他,他卻是第一次聽到。
雲墨也是第一次聽到,他問道:“什麽夜裡偷偷翻回來?那段時間柏大人不是在城外訓練嗎?”
黃管事哼笑一聲:“那小子手腳倒是放得輕,但誰叫我夜裡起夜正好撞見了,他幾乎天天都跑回來,不是我說,他這麽玩忽職守,難怪明明有伍二公子的關系,那麽久了卻還只是個百戶。”
“柏大人已經升職了,現在是衛鎮撫使了!”雲墨反駁了一句。
“那也就是從四品。”黃管事輕蔑道,他雖然自己沒有官職,但教坊司接待的達官貴人多了,從四品的官他還真看不上。
“一個男人,就該把心思放到建功立業上,整天兒女情長的,能有什麽大成就?”黃管事說教一番後,搖頭晃腦地走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