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我爹請來的江湖郎中,也是他治好了我。”治好了他的心病。
燕武這才放下心來。
蘇青猶豫了一下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反到把燕武嚇了一跳。
燕武問:“怎麽了?”
蘇青:“張家的事情······”
燕武眯起眼睛:“我說過我沒做,連你也不信我?”
蘇青連忙否認:“沒有,我相信你。我只是想問張峰的姐姐和妹妹還活著嗎?”
燕武梗著脖子:“我不知道。”
蘇青:“你去查查吧,若是還活著便把事情來龍去脈與她們說明,此後再無瓜葛了。”
燕武還以為蘇青要把人找回來好好補償,沒想到他居然放棄這種頗為天真的想法。少年沒有多做猶豫點點頭應承下來。
蘇青又躺了會去,喝了口清水。
燕武猶豫片刻問道:“你明年決定要去考科舉?”
蘇青毫不猶豫地回答:“那是自然。”
蘇青認為自己讀了那麽多年的四書五經就是為了兼濟天下。他要去整個原國最繁華的京城,去親自面見整個原國最高位的統治者,輔佐他,勸諫他。
護佑百姓,青史留名。
可惜現實永遠不像十六歲的少年想象的那樣一帆風順。
第101章 番外六落榜(嘉興帝*蘇青)
四年後, 京城,酒樓。
“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小二熱情洋溢地走過來朝著客人作了個揖。
青年大概是剛及冠的年紀一身青衣, 生得白皙俊秀, 眉間自帶文人的氣質。
馬上要到春闈了,這樣的儒生小二最近幾日見了不少, 但是能一眼就讓人忘不掉的眼前這位還是頭一個。
在這京城裡做營生就得眼尖,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小二斷定此人非池中之物,笑得異常熱情。
蘇青淺淺地笑了笑:“一間上房,有熱水嗎?”
小二立刻引著蘇青往樓上走:“有,客官您可來對地兒了,咱們這可是離考點最近的酒樓,有不少像您這樣的文曲星都住這兒。”
蘇青笑而不語, 隻淡淡地謝過了小二, 隨後轉頭給了他些碎銀——雖是碎銀也夠小二樂呵一陣了。
“小的謝謝貴人!”小二笑得合不攏嘴, “有事兒您盡管吩咐,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蘇青順勢道:“你可知宮裡有位皇子是四年前才回來的?名武。”
四年沒說出過這個名字, 蘇青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四年前他對燕武說會去京城考科舉, 燕武當時什麽也沒說。一年後京城來人, 聲勢浩大地把燕武接回了京城。
彼時軍隊開道,渴望一睹皇子真容的百姓圍滿了整條街道,沒有多少人注意到蘇父的葬禮。原本熱熱鬧鬧的蘇家一夜之間安靜了下來, 牌匾上掛滿了白綢。
蘇青一身孝衣在父親靈柩前跪滿七日,帶著一夜白頭的母親, 頂著一屋子的牛鬼蛇神, 親手送棺入土, 立碑, 供祠,還能大方得體地招呼來吊唁的賓客,置辦酒席,咬牙把蘇家的產業全部撐了起來。
他沒能去送燕武回京的最後一程。而燕武,在聽說自己不去參加科考後也再也沒來過蘇府。
四年過去,他母親支撐不住隨父親去了。比起四年前突如其來的打擊,這次的蘇青明顯成熟了很多,更沉穩,更有城府,也更有魄力。
他壓下了所有的流言蜚語,把他母親的牌位和父親的擺在了一起,把一眾靠著蘇家吃乾飯的親戚全部逐了出去,為此不惜背上了不忠不孝的名聲。
蘇青到那時才知道周如風當年的話句句都是真理。只可惜這人呐不自己親身經歷一遭是不會承認的。
蘇青變賣了所有的家產——只有他母親的留給他未來妻子的宅子他沒賣,畢竟這不算他的東西,未來會成為他深愛之人的慰藉。
他留下了些許做盤纏,其余的全贈給了窮苦百姓,之後一路往京城來,終於在離春闈還有幾日前到達京城。
“哎呦這位爺,您怎麽能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小二一驚一乍的聲音把蘇青喚回了現實,“這可是要殺頭的大罪。”
蘇青一愣:“他,他已經是太子了?”
小二眼睛一轉:“您知道這三年前泰山震動這事兒吧?”
蘇青點頭。
“這泰山震動就是老天爺在給皇上警示,現在的太子老天爺不滿意,只有流落江南的那位皇子才是真正的儲君之選。”小二說的煞有其事。
蘇青眉峰微蹙。只需細細研究《水經注》就知道所謂泰山震動與上天毫無關系,皇上居然相信了這種子虛烏有的謠言?
更重要的是,欽天監為何要幫阿武?
罷了,阿武成了太子是件好事,至少他沒有在京城受欺負。蘇青簡單地謝過小二,從包袱裡拿一本書安安靜靜地看了起來。
另一邊,東宮。
燕武正在花園裡練劍,一招一式如行雲流水,劍刃在半空中發出陣陣的破空之聲。
太子妃在旁邊看得幾近癡迷,等到燕武停下來時她連忙奉上茶水:“夫君請用。”
燕武淡淡地謝了她,拿起茶杯喝了兩口又隨手放下,轉頭把劍甩給侍從就抬腿往外走。
太子妃就是當年的李家小姐,閨名靈韻,在娘家時被千寵萬寵,嫁進東宮反倒處處謹小慎微起來——按理說燕武從沒虧待過她,成婚四年沒有納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