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乾這行欺軟怕硬做的十分熟練,見狀立刻下跪磕頭:“大人,是小的眼瞎,求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小人這一次!”
等到周如風把人放走,隱隱約約地聽見他嘀咕了一句:“怎麽這幾日總是遇見硬茬子。”
周如風聽見了卻沒有放在心上,遠遠地瞥了一眼蘇府,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江南。
男人遇見的第一個硬茬子正是燕武。他一夜未眠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跪抄了一夜的佛經,佛像是連夜著人送來的,特地貼了滿身的金箔,看上去頗具威嚴。
侍女試探著敲響了房門:“殿下,蘇府裡傳來了新消息。”
門吱呀一聲,燕武露出半張疲憊而陰鷲的臉:“說。”
侍女小聲道:“蘇少爺醒了,喝了藥如今燒已經退了。只是身子還有些虛,蘇夫人想讓他歇幾日再去聽學。”
侍女眼睜睜地看著自家殿下的眼眸一瞬間亮了起來,那些仿佛要殺人似的神情消失得乾乾淨淨,甚至於連帶著整張臉都變得清秀了起來。
她稍稍松了口氣。
燕武立刻就想去蘇府,好在被侍女攔住:“殿下,這會兒蘇老爺和蘇夫人肯定都在呢,您要去也得到了晚上再去。”
燕武腳步猛的一頓,定在原地半晌方才道:“專門辟一處院子來供佛,每日香火不許斷。”
侍女垂頭答是。
就在這時不遠處有個小廝模樣的人走了過來,燕武見到他眼神微閃,轉頭道:“你先下去。”語閉進了房間。
侍女乖巧地退下,屋子裡只剩下小廝和燕武。
小廝的語氣掩不住激動:“殿下,您翻身的機會來了!”
燕武手下意識握緊。雖然已經完全掌握了江南別苑,但是他不甘於此。他要去京城,去爭一爭作為皇子他本該擁有的東西,能做一個有權有勢的王爺最好。
退一萬步講蘇青明年就要去京城科考了,憑他的實力絕不可能落第。要是自己去不了京城,日後只怕再也無法見面。
燕武語氣很沉:“怎麽說?”
小廝興衝衝地說:“您可知您昨晚帶回來的女子是誰?”
昨晚他一時興起救下來的女子無論怎麽趕也趕不走,一路跟著他回了府。他顧慮著蘇青的病不願造殺孽,索性讓她在角落的院子裡抄佛經給蘇青祈福。
小廝等不及燕武思考就說:“她是京城欽天監最寵愛的庶女!”
燕武猛地回頭:“堂堂二品大臣的女兒為何會在外面拋頭露面?”
他雖然沒去過京城但他不傻,為了能一直跟在蘇青身邊他從好幾年前就開始謀劃。對京城的形勢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況且一個小小庶女能抵什麽用?
這小廝是他找到的人脈,也是唯一一個人脈。是他得到京城消息最大的來源。
小廝:“您有所不知。那欽天監姓李名圭,結發妻子是在他中舉之前就娶的這麽多年早就人老珠黃了。但是皇上重視夫妻情分,欽天監為了不礙皇上的眼一直沒休妻。”
“但架不住夫妻情薄,李大人在府裡養了十幾房妾氏,其中有一房的娘家後來發了際,家裡的嫡女進了皇宮做了貴妃,還生了個兒子。”
“李大人納的妾氏和貴妃娘娘還是正兒八經親姐妹。這位侍妾生下來的女兒就是您昨兒個救下來的女子。”小廝越說越激動,“您只要把握在了這個機會就能搭上貴妃。”
“到時候欽天監和貴妃娘娘裡應外合,您何愁回不了京城?”
燕武沉默不語。此事說來輕巧做起來卻很難。貴妃自己有皇子傍身,為何還要召回燕武給她兒子增添一份阻礙?再說······
燕武眼神毒辣:“貴妃就是當年陷害我母妃的凶手吧?”
小廝當即一愣,隨即支支吾吾不肯言語。
燕武見狀冷笑兩聲,這貴妃能在宮裡混的風生水起自然也有欽天監的功勞。如此說來這二人都算是他的殺母仇人。
小廝一咬牙直接說道:“殿下,往事不可追,眼下還是前程重要。您就算不顧及您自個兒,也不顧及蘇少爺麽?”
“他到時候三元及第,京城裡的貴女可爭著搶著要嫁給他。到時候······”只怕連李家小姐都排不上號。
燕武刹那間脫口而出:“不可能!蘇青,他不會娶妻。”這話說出來燕武自己都覺得荒唐。
蘇青不娶妻難道要娶他嗎?
小廝狠下心:“您可要早作決斷,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燕武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手指死死地掐著自己掌心。
小廝見狀又道:“您回了京城才有機會守著蘇少爺,也有機會給娘娘報仇不是?一直待在江南可就只有怨天尤人的份兒。”
燕武驀地睜開眼:“先把府裡的好藥材送去蘇府,李家小姐那兒我自有辦法。”
小廝頓時喜笑顏開,深感自己沒有看錯人。那些個京城皇子各個優柔寡斷劣大於優,還不如江南這位殿下:“奴才明白。”
燕武沒有第一時間去管李家小姐,他等到晚上先去看了蘇青。那時少年的氣色已經恢復了不少,懶洋洋地拿著果脯吃。
燕武從窗戶處爬進來時蘇青一笑:“你們怎麽都喜歡走窗戶?”
大門明晃晃地擺在那兒也不看看。
燕武立刻注意到這句話的不妥之處:“還有誰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