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歎了口氣:“周公子好不容易醒了也難怪樓主那麽著急。”
“咱們也別追了, 抓緊去燒些熱水準備吃食才是正事。”
侍女們面面相覷,半晌終於有人開口說話:“周公子這次是真醒了嗎?”
另一邊。
楚恆走完長廊來到臥房門前原本打算不管不顧地衝進去,推門的手卻突然停滯。
男人臉上顯出幾許猶豫的神情, 下唇不由自主地要緊手也不知何時握成了拳。
這三個月以來, 他無數次地守在那人床前,無數次地期待下一刻他就能睜開眼睛笑靨如花。
楚恆深吸了一口氣, 覺得前幾日在淮南交戰都沒那麽讓人緊張。
門被輕輕推開, 有個坐著的身影映入楚恆的眼簾。
是柳衾。
楚恆一顆激動不已的心重重地落回了胸中。
柳衾也抬頭看了眼他眼含驚訝,前幾日才在淮南大敗敵軍,如今得了消息竟然這麽快就回來了。
柳衾笑著往下指了指——他腿上躺著個人,素色的外衣不好好穿,大半都掉在地上,臉攏在陰影中看不清模樣, 只有一隻手半耷拉著看得見修長而分明的指節。
柳衾估計是怕他冷, 給他身上改了層薄毯, 一手稍稍按摩他的太陽穴,忽然被抓住了手腕。
那人鴉翅般的睫毛微顫, 眼尾微微上挑:“美人哥哥手好香。”
柳衾素來慣他被調戲了也不惱, 細細給他撥開額前的碎發, 隨後朝楚恆招了招手。
楚恆緊繃的肩膀不知為何松懈下來,見著這兩人玩鬧就不自主地露出笑意,往前走了兩步。
他驚鴻一瞥二十余年時時不忘, 心心念念這麽久的人現在就好好地躺在前面。
楚恆走過去把周清衍抓柳衾的那隻手抓住:“大哥不要慣他,省的他越來越沒規矩了。”
柳衾小心站了起來把位子讓給了楚恆:“方伯說阿衍的傷口還未痊愈, 盡量不要挪動免得再開裂。”
楚恆手一緊, 點頭:“我明白。”
柳衾走了。
周清衍猝不及防被換了枕頭, 微微眨了眨眼睛:“你的腿不夠軟。”
說著這個混蛋玩意兒不知死活地想爬起來捏楚恆的大腿。
好在楚恆反應快又將他重新塞回了毯子裡:“別亂動。”
周清衍悻悻地收回手, 嘟囔:“我想要兄長。”
“兄長有自己的事。”楚恆淡淡道。
周清衍樂了:“那是我兄長,不是你的。”
楚恆抓著周清衍的手用了三分力,把人抱起來圈在懷裡,眼閃精光:“阿衍莫不是忘了我們已經拜過高堂。”
如今周清衍和楚恆臉與臉的距離很近,近到周清衍甚至能看見楚恆眼睛中的倒影。
楚恆眼中清澈地映出他的臉。
“更何況。”楚恆一隻手繞到周清衍的腦後,將人的額頭和自己地貼在一起,“阿衍不想要我嗎?”
男人濕熱的氣息落在周清衍的鼻尖上 ,那樣熾熱的溫度仿佛能將周清衍整個人融化殆盡。
周清衍的眼中閃過微光。
楚恆繼續說:“說話,阿衍想我嗎?”
周清衍現在虛弱地抬不起手,整個人落在楚恆懷裡。
他說:“我想你,子淵哥哥。”
楚恆腦子裡最後那根弦徹底斷了。男人猛地貼上了周清衍的唇。
周清衍如今重傷未愈,身形消瘦了不少,尤其是腰身更是細得仿佛能被人攔腰踢斷,臉色很蒼白,映出點墨似的眼眸。如今那眸子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宛如夜空皓月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楚恆惦記著周清衍重傷在身沒過多久就放開了他,饒是如此周清衍氣息還是稍稍有些不穩,唇上稍微有了些血色看著更加誘人了。
男人拇指輕輕擦過周清衍柔軟的唇,聲音微沉:“快好起來。”
周清衍喘了口氣把自己往楚恆懷裡塞了塞,感受到楚恆完全把他圈住。青年把玩著楚恆腰帶,一寸寸地摸過腰帶上的赤雲紋:“我也想。”
楚恆摟著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微微眯起眼睛:“恍如隔世。”
他之前經常這麽抱著周清衍,但是自從周清衍受傷和原國大軍正式交戰以來,這副柔軟溫暖的身體已經很久沒有回到他懷裡。
周清衍語氣懶洋洋的:“這下你倒是可以抱個夠了。”
楚恆輕笑出聲,當真抱著就不說話,隻一下一下地拍著周清衍的後背。屋子裡暖陽光灑在周清衍白皙俊俏的臉上,一半落下了陰影另一半則添上了光。
半柱香後,楚恆方才停下了拍背的動作打橫把人抱上了床,盡量輕柔地蓋上被子。
睡著的周清衍沒了插科打諢的嘴,蒼白的臉幾乎無所遁形,眼窩下落下深深的疲憊。楚恆靜靜地盯著他看了會兒,忽然伸手撫過青年微蹙的眉峰,在他額上落下一吻。
推門聲非常輕。
大廳。
楚恆坐在上首,面色嚴肅:“說說最近的情況。”
燕雎和楚恆撕破臉後,無影閣就被打成了亂臣賊子,好在周清衍提前吩咐過周恭垣早做準備,無影閣的大部分人手都撤了出來隻留下一個空殼子給新帝。
周恭垣帶著無影閣眾人來了江南東路才知道周清衍重傷險些沒命。周恭垣知道自家閣主和楚樓主是一家人,索性帶著部分人做起了老本行——暗衛,暫時聽命於楚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