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真是含蓄的“一日不見如三月兮”,蕭啟琛往旁邊挪出個寬敞的位置,好讓蘇晏坐進來。他的手迅速地鑽進蘇晏袖間,指尖微涼,狠狠地冰了蘇晏一下。他“嘶”了聲,皺眉道:“不是燒著火麽,還這麽冷?”
蕭啟琛搖頭:“不冷,就是手一直晾在外面。我冬天反倒精神些你又不是不知道,本來不想要火爐之類,綠衣姐姐非說會受凍,愣是叫人拿來一個。你看我臉,被烘得都發燙……”
他說到這,抓住蘇晏的手貼上自己的臉頰。兩人的距離驀地拉得很近,蕭啟琛後知後覺這姿勢似乎曖昧得過頭,剛要搜腸刮肚點什麽來緩解,下一刻,蘇晏便湊得更近了些,嘴唇在他鼻尖落下一吻。
蘇晏笑道:“好像是有點熱。”
這回蕭啟琛發燙卻不是因為過分溫暖的炭火了,他自暴自棄地往蘇晏懷裡一鑽,兩手摟過他:“你看我平日就過得這麽無聊了……”撒嬌撒到一半,蕭啟琛在蘇晏身上到處揉揉捏捏,忽然聽見他一聲輕呼,仰頭問道:“什麽?”
“阿琛,”蘇晏的右手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別碰我左肩,有傷。”
蕭啟琛連忙坐直了:“你不是沒受傷嗎?”
蘇晏耐心解釋道:“之前一直反反覆複的,軍醫說要靜養……傷了骨頭八成得跟一輩子,以後稍微注意下,調養個幾年說不定也能好轉。”
他說得輕描淡寫,蕭啟琛卻不能不當回事,連忙伸手就要脫他的衣服。
蘇晏自是能輕易躲開,但不知為何他懶得去辯解,也不願在蕭啟琛面前有所隱瞞,任由他剝了外衫,接著露出肩骨,另隻手蹭過蕭啟琛的臉頰,先安撫道:“沒事的。”
就算知道上戰場的人定是帶著傷疤的,也見過蘇晏身上那些深淺的坑,蕭啟琛還是語塞。
他的左肩處一道極長的疤痕,從肩頭蔓延到了前胸,這讓蘇晏的手臂看著仿佛縫上去的一般,頗為猙獰。但那傷疤偏偏又沒有任何血腥感,安靜地躺在他身上,惟獨讓人懷疑它是不是真能痊愈。
蕭啟琛皺眉,想要碰觸又怕弄疼了他,手指半途拐了個彎,拉過蘇晏垮到手肘的衣裳給他重新穿好了,想了想,問道:“怎麽弄的?一定很痛吧?”
蘇晏摟過他讓蕭啟琛靠在自己胸前,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聲音便緊挨在蕭啟琛耳邊了:“那時在漁陽,到處都是人,要分不出敵友了。身邊一個熟悉的面孔都沒有,一時不察,有個突厥兵就朝我衝來。我躲閃不及,隻好忍了這一下,還好雁南及時趕到,否則手臂就真的斷了。”
他慢慢地說著:“我在戰場上見了許多人英年早逝,或者不成人樣地回到家鄉,這輩子都沒法自己走路。那時我想,圖個什麽呢?我又不像爹,一輩子為了這山河萬死不辭,我沒那麽大的理想。後來就想通了,四海安穩,你也無憂——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
因為知道這天下都是你的了,怎麽能讓你還操勞許多以至於不得安眠呢?
涼亭擋風的簾子隔絕開外面冬月濕寒,在一室乾燥而暖和的氣氛中,蕭啟琛側頭輕吻蘇晏側臉,含住他的嘴唇。剛從外面進來沒多久的人身上還冷,薄唇如同一片露水,蕭啟琛眨了眨眼,腦中不合時宜地冒出“飽暖思淫欲”。
他和蘇晏在一起時總是很想膩在對方懷裡,什麽世外桃源都不願去,和他一起哪怕是只剩四壁的破房子他都能怡然自得。
但蕭啟琛到底說不出來,這種話一旦開口只怕蘇晏得取笑他:“你自小錦衣玉食,沒受過飽一頓餓一頓的苦,哪裡懂家徒四壁的難過?”
蘇晏不知道他豐富的思緒變化,隻覺得此人有點分心,不滿地掐著蕭啟琛的下巴逼他開口,舌尖旋即探了進去,卷過他的吮吸。他太久沒有同人親近,平時還不覺得,一旦被撩撥,即刻便有些按捺不住。
“等下……”蕭啟琛按住蘇晏往自己腰間伸的手,“這兒就一條毯子,會著涼,你陪我回……回……”
他“回”了半晌也沒說去哪,蘇晏停下吻他,手指極輕地隔著衣裳在蕭啟琛腿側撫蹭,眼底的情欲漸漸退去。似乎察覺到剛才失控,而蕭啟琛好像也不太願意,蘇晏不好意思地捏了捏鼻子,就坡下驢道:“那等過幾天吧,我還有許多事要忙。”
什麽?過幾天?!
蕭啟琛瞬間不滿地擰起了眉毛,覺得自己簡直矯情,不由分說按住蘇晏肩膀一推,將他壓在床榻上。
蘇晏腦袋在憑幾上一撞,霎時有點暈,天旋地轉的一遭,“你乾嗎”沒問出口,就被毫無章法地吻住了。榻上的桌案被蕭啟琛推到一邊,火盆也踹遠了,他跨坐在蘇晏腰上不由分說低頭便開始解繁複的腰帶。
蘇晏失笑,順從地躺好,摸過蕭啟琛一縷長發在指尖繞了繞。
他仰面望著蕭啟琛,近一年不見,他好似看不膩這張臉了。此刻發髻被蘇晏解開,蕭啟琛經久未曾修剪的長發便垂下來,擋住了半張臉。蘇晏撫過他的脊背,披在身上的外袍落了,露出素白中衣和一片單薄的胸口。
“那還是別過幾天吧。”蕭啟琛笑著說道,眼底緋紅,也不知是羞得還是熱得,結巴半晌,到底把下面半句話吐出來,“……我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