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手中的槍橫過來,正欲以最後一招收式,斜側面卻忽地掠過一道勁風。
裴向雲心中一凜,還未有清楚的判斷,可身子卻早已做出了相應的反應,想也不想便是一槍狠狠地刺向勁風襲來的一側。
搶杆不知被什麽纏住了,他這一過來後便沒能收得回去。
裴向雲想也沒想,立刻一掌印了過去,下意識地抬眸,正好撞上那人冷冽的眉眼。
他這一掌登時卸了力氣,手忙腳亂地擱淺在半路,腳下卻一個踉蹌,手裡的長/槍「叮當」砸在地上,自己卻猛地向江懿懷裡撲了過去。
江懿不動聲色地往側旁跨了一步,看著那狼崽子險些正臉砸在了地上。
裴向雲心中慌得很,索性就著這個姿勢跪在了地上:“學生不知是師父來了,險些傷了師父,請師父責罰。”
江懿慢條斯理地捋著方才隨手拿的馬鞭,垂眸看著他:“只因為這個要我責罰你嗎?”
作者有話說:
記住狗子說的這句話以後要考的(看熱鬧不嫌事大.jpg)
第77章
裴向雲心中猛地一涼,剛剛練槍時上頭的熱血驟然被澆滅了。
他自然知道老師話中是什麽意思。
自己確實是犯了戒。
先前明明答應過老師,沒有他的允許不會再動兵器的。
方才屬實是鬼迷心竅了。
江懿靜靜地看著他,等他自己想明白。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今天敢悄悄在後院練槍,那明日又敢做什麽?
縱然他最近心情頗佳,但也不能縱容裴向雲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自己的底線。
“問你錯哪了。”
江懿用馬鞭的木柄挑起他的下巴,輕聲道:“光是因為你要打我,我便責罰你嗎?”
不知他哪句話觸了裴向雲的神經,狼崽子慌忙道:“我沒有想打你。”
他怎麽舍得呢?
“和這有關系麽?”江懿淡淡道,“回答我的問題。”
裴向雲舔了舔唇,聲音低了下去:“我擅自動了兵器,違背與師父的約定,請師父責罰。”
江懿頷首:“不錯,手伸出來。”
裴向雲幾乎一瞬間便想起了先前在隴西時挨過的打,記憶中的疼痛率先找上門來,讓他身體不住地發著抖。
太疼了……
“師父,我……”
“少廢話……”
江懿將那杆槍踢去一邊,聲音漸冷:“再多說一個字,打的就不只是手了。”
裴向雲瞥了一眼那馬鞭,眸中罕見地多了些許畏懼,踟躕半晌卻仍閉著眼將手掌攤開,垂下頭把手伸到江懿面前:“師父,學生知錯了,請師父責罰。”
江懿靜默半晌,忽地輕笑了一聲,將馬鞭掛在一旁的架子上:“今日便饒了你。”
裴向雲似乎聽見了什麽不敢置信的事,猛地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師父,我……”
“明兒大年三十,今天打你太晦氣……”江懿道,“這責罰先欠著,往後再補回來。”
裴向雲愣愣地看著他,輕聲道:“師父,你是不是覺得我無可救藥了?”
江懿沒料到他會這樣說,微微蹙眉:“嗯?”
“先前李兄與我說愛之深責之切,師父是對學生有期盼,所以才要這樣狠狠地責罰學生……”裴向雲的語氣很急促,“但如今師父不願責罰我了,是我太讓師父失望了嗎?”
江懿有些驚訝地看了他半晌,像是發現了新奇的東西:“竟也有人樂意討別人的打麽?”
裴向雲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麽,漲紅了一張臉,卻仍執拗地跪在地上:“師父,你還是打我吧。”
他寧可被江懿揍得遍體鱗傷,也不願被那人冷落忽視。
這對他來說比死都難受。
江懿早上就吃了塊點心喝了杯熱茶,此刻胃有些疼,懶得與他繼續耗著:“誰願意打你,你要樂意這麽跪著便跪著。”
他說完便轉身要走,卻聽見一道清脆的巴掌聲自身後響起。
江懿的動作瞬間頓了下,有些不可置信地回頭,便看見狼崽子剛剛往自己臉上摑了一巴掌。
裴向雲用的手勁很大,幾乎立時臉便腫了起來,一雙眼卻亮得很:“師父,我自己罰自己,我真的知錯了,你別不理我。”
他說完,似乎為表真心一樣,忙不失迭地又給自己另一邊臉來了一巴掌。
江懿有些頭疼,語氣中多了幾分咬牙切齒:“我昨晚不是與你說了今天要帶你出門麽?你把自己摑得像個豬頭一樣,出門去丟不丟人?”
裴向雲見他還願與自己說話,心中一喜,連忙道:“無妨,師父我不嫌丟人的。”
“我嫌……”
江懿徹底垮下臉拂袖而去。
裴向雲倒是高興了,摳了塊積雪敷在臉上,待差不多消了腫,這才歡天喜地回了屋裡。
江懿正將衣領扣上,瞥見他也沒多幾分好臉色,冷哼了一聲:“發完瘋了?”
裴向雲訕訕地笑了下:“師父,別生氣了。”
別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