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人類祭祀的貔貅早就躁動不安,它嗅到了近在咫尺的黃金的味道,急欲衝破限制進食,但是山脈形成的屏障阻擋住了貔貅,它只能等陰陽交匯之際,屏障最薄弱的時候再離開山脈。
這時候,鄭玄離和孔凌霄就藏在不遠處的低窪處,不敢分神一絲地盯著許遜。
鄭玄離的視線掃過周圍,眉頭逐漸皺緊。
到了此時,師門應該派了幾個人來幫助許遜托住貔貅。那可是上古凶獸,是妖中之魁,許遜一個人怎能對抗?
之前應該就做好了計劃,在引出貔貅後,因鄭玄離不能太靠近,需要師門中派出幾人協助許遜,然此時按照約定該到的人竟還沒來。
許遜顯然是有些吃力起來。
鄭玄離已經忘了當年師門究竟是怎麽處理此事的,而他與許遜其實也只有兩面之緣。當年他離開師門遊歷,只是在貔貅之劫回來過一次,因此師門中的小弟子,他根本不認識。
正在擔憂之時,終於有三個人影淌過人高的草走了過來,那三人邊走邊像個門外漢似的,連連呼喊:“許遜師弟!”
“小師弟!”
“許遜!”
正在做法的許遜擦一把冷汗,起身應和:“這裡!”
那幾人走了過來,許遜和他們打了一個照面,不由皺眉,似是有些意外。
但他還是例行提點道:“還請師兄們提防著些,等貔貅出現,你們就和我一道拖住那怪,等師叔祖到來出手封印。”
“好說,好說。”
一個瘦高個人連連點頭,沒有看許遜的法壇,反倒好奇地掀開擺在不遠處的金像,看裡面的金子。
那人看了一眼,就瞪大眼睛:“謔,城裡那些夜郎國人當真沒騙我,竟真真的是用純金捏成的人像,師弟,這麽多金子都是你的麽?這可是實心的?”
他還敲了敲金像。
許遜不喜歡那人,皺眉道:“是實心的,不是實心的可引不出貔貅。”
瘦高個又道:“師弟,你心情看起來不好啊,可是可惜這金像?別吝嗇啊,那貔貅是好東西,要是當真能收服,區區兩尊金像又算什麽?貔貅可能聚財,還能嗅到金玉,我們師門不像你家,一貫窮得叮當響,要是有那麽一尊神獸鎮守,財源廣進,我們都是要發財的啊!”
聽得他這直白又貪婪的話語,許遜眉峰蹙的更緊:“師兄說的什麽話,金錢乃外物,於修行有礙。何況那貔貅不是神獸本尊,只是有點血脈的魔物罷了,貪婪又喜殘害人族,怎能安置在宗門內?”
一言畢,那瘦高個兒就勃然色變,狠狠一巴掌拍向面前的金像。
“呵,許師弟自然是不缺這阿堵物,畢竟您高貴著呢,可是西域的大商人,有錢的很呐!喝那千金難買的葡萄美酒如飲水,寶石金銀隨意就能送給不認識的夜郎國蠻子,可不就是瞧不起我們這些吃不飽肚子才來當道士的窮人麽?”
許遜可算知道這人是來找茬的,面色也變了。
他看向另外兩人,卻見那兩人假作無事一般,只看著四周。
許遜面色一沉:“你們到底是誰指派來的?”
不像是乾活的,倒像是拖後腿的。
瘦高個聞言笑了:“我們是誰指派的?許師弟可以猜一猜。”
出任務之時,師門會有長輩特意挑選弟子歷練,道門內勢大,但是資源有限,有什麽事情,自是會免不得計較傾軋。
許遜見今日來協助自己的都是平日和自己不對付的,就知道絕對有問題。
他沉聲道:“可是二師伯要考驗弟子心性?”
“哈哈,還二師伯,你除了有幾個臭錢,又沒任何資質,我師父哪知道你是哪裡的阿貓阿狗?”
瘦高個大笑道。
許遜蹙眉:“是三師叔要考校我不成?”
另一個高大的道士冷著臉道:“我師父正在和近光寺的主持論道,也顧不得你這樣的小卒子。”
“就是,不就是有些臭錢麽,以為靠錢能進到道門,還能靠錢買通師傅師伯們麽?許遜,師傅們可都不知道你是誰呢。”
連最後一人也開始嘲諷許遜自作多情。
這些個道士都是生活所迫活不下去,偏生識得些字,是讀書人,不想做下賤營生,不知怎麽的得以進入道門混口飯吃。
他們三倒也有點慧根,又恰逢此時靈氣複蘇,修行多少有些成果,但之後許遜橫空出世,他們見了,就生出怨憤來。
許遜家世好,金屋美眷樣樣不落,偏偏不知怎麽的豬油蒙了心,偏偏來當道士追求長生不老。
然這世上哪有什麽長生不老,他們這些人追求了半生的金銀,在許遜眼裡卻是能隨意揮霍的磚瓦土石。揮霍也就罷了,許遜把錢散的到處都是,卻獨獨略過了師門手頭最緊的幾個人,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的高潔模樣。
這引得同門幾人越發不快——這許遜沒讀過幾天書,祖上也沒闊過,就只是個下九流的行商罷了,還是個和西域的蠻子做生意的行商!
憑什麽許遜敢看不起他們!
被三人團團圍住的許遜滿心茫然。
他不知道這些人為何對自己怨氣如此之大,平時他們一貫是井水不犯河水,師門內許遜人緣不差,單單就和這幾個人不對付,他也不和這人打交道,偏偏這次至關重要的任務,師門卻派了這些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