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擊穿天空上,那輪被烏雲遮掩的,真正的太陽。
輕微的刺痛自五指的指尖傳來,細小的傷口悄然出現,鮮血流出,順著紋路流淌,擴散至整個半月,將其染成祭祀般的鮮紅。
陳念瞪大雙眼,訝然地注視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鮮紅蔓延著,如同在這一刻被賦予了真正的生命,縱使周圍氣溫低到不應該有任何液體自由流淌,仍無法阻擋這種自發的擴散。
相較於陳念這邊的奇異景象,陳詞的那一側無動於衷。
他右肩的胎記並未發出光亮,也沒有從指尖冒出鮮血。
同樣也應該有什麽感覺是從他心底呼之欲出的,但就像此前十多年裡的無數次,一層薄薄的膜裹在他身上,讓一切都被過濾,再過濾。
無論是由內而外,還是由外到內。
止於淡漠和遲鈍。
幾十秒後,屬於陳念的血終於蔓延至紋理的邊沿,它在門縫處等待著,等待著,期盼能夠得到另一側的回應。
然而什麽都沒有。
光芒不甘地消散,原本無聲流淌的血迅速被凍結,成為紅色的冰晶,簌簌落在雪地上,碎花般綻放。
陳念驟然收回手,猛地後退兩步,撞到了沙弗萊胸前。
不行。
單靠他一個人,無法打開這扇大門。
事到如今,陳念非常確定這扇門就是通往月光的正確入口,並且是為他們兄弟倆設計出的。
門上的紋路正應對著他們肩頭上的胎記,印章般規整打下的胎記。
只是陳詞為什麽沒有出現和他相同的反應?既然自己可以,那哥哥沒道理不行啊。
陳念看向陳詞,只見陳詞面色發白,他緊緊抿著雙唇,如同在忍耐著某種強烈的不適。
有什麽東西想要從他的身體裡迸發,如同泥土之下的種子,由春雨澆灌而出的磅礴生命力。
卻被牢牢阻擋,滯塞感堵在胸口,甚至都讓他呼吸困難。
明明被召喚著,也想要熱切的呼應,卻為什麽辦不到?
“陳詞?”
陳念輕輕喊了他一聲,短短這一會兒工夫,陳念五指的傷口已經被凍上了,沙弗萊趕忙給他戴上手套。
陳詞用力閉上雙眼。
為什麽呢?為什麽陳念如此順利,他卻完全無法做到?
究竟是出了什麽問題?
就在這一刻。
只聽撲通一聲悶響,站在門前的三人驟然回頭,卻發現傅天河跪倒在地。
他上半身痛苦地躬著,一隻手撐著雪地,另一隻手緊緊抓住胸前,厚實的衣物在他掌中擰成一團。
他痛苦地喘息著,發出再明顯不過的囉音,最終咳嗽幾聲,有什麽東西從頃刻間喉頭噴出來。
傅天河艱難地定睛看去,只見白色雪地上綻開幾片鮮紅,飛濺的紅色揮毫潑墨般狂放。
陳念:“啊——!”
陳詞瞳孔猛然一縮。
他一個箭步衝到傅天河身邊,扶住Alpha的肩膀,不斷有血從傅天河的唇角溢出,冒著緋色泡沫,刺目的鮮紅之中夾雜著晶瑩的點點碎屑,似紫色的流沙。
情況怎麽會突然惡化成這樣?!
沒人能夠做出回答,陳念和沙弗萊也衝到傅天河身邊。
陳詞當即抄起登山杖的末端,尖銳的金屬照著掌心狠狠一劃,鮮血湧出,在下一刻流入傅天河口中。
只是現在的傅天河連吞咽行為都很難做出,一時間他身下被更多的血染紅,有他自己的,也有陳詞的。
陳念手忙腳亂地從他和陳詞的背包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血,還有用於加熱的小鍋。
誰都沒想到傅天河的情況會突然變得如此嚴重,兄弟倆沒取太多的血,一共就只有小小的六支,剛剛在路上還被傅天河喝下去一支。
沙弗萊眉頭緊皺,要知道在陳念和陳詞走上前去時,他回頭看了傅天河一眼,當時傅天河的情況還挺正常,怎麽突然就倒地吐血了呢?
沙弗萊望向大門,只見金屬門的邊沿,不知何時竟生長出了紫色晶體!
那一叢叢紫色如同受到某種呼應,迅速向著他們所在的方向延伸,準確來說,是朝傅天河而來!
同樣,蟄伏再傅天河體內的Ashes,也在竭盡全力想要和同伴匯合。
“快帶他離開這裡!”
沙弗萊當即作出決定,他拉著傅天河的肩膀,把Alpha整個人拽起來,將背上的包一扔,背著傅天河向遠離大門的地方狂奔。
“小心!”陳念驚呼,正從傅天河口鼻中不斷噴出的血落在沙弗萊側臉,在沙弗萊皮膚上沾染紫色的晶瑩。
第177章
但沙弗萊已經顧不得了,他隻期望著自己十多年之前注射的疫苗,現在還能夠起到相應的作用。
陳念見狀,也趕忙跟上,他拎起被沙弗萊扔到旁邊的包,剛邁出一步,差點被沉重的包墜得跌倒在地。
這也太沉了吧!
陳詞立刻過來,抓起背包的一根帶子,兄弟倆合力將包拖著,追在沙弗萊身後,在厚厚雪地裡留下一道犁地般深刻的拖痕,以及兩串匆忙的腳印。
沙弗萊背著傅天河一路狂奔,終於到了千米開外的地方。
他將傅天河放下,小心地注意著,沒讓傅天河靠著月光的外壁,誰知道會不會繼續有晶體從中探出?
“怎麽樣?”沙弗萊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