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無憂親眼看過抱一用星玨佔算,很顯然——“羲和又沒有聽從拂垢的叮囑?”
褚宗主說到這裡也是無奈一歎:“魔頭已除,修仙界初定,羲和打開了第二個錦囊,拂垢叮囑他斷不可讓抱一上雲中城,若抱一已經掌握星玨,就萬萬不能與他接觸,必要時,可以殺之以除後患。
“但那時抱一不知從何處學得佔算之能,竟能用七星玨,比之拂垢更甚,連魔頭也死於他手,任誰看,都是他比羲和更適合當天命君。”
至此戚無憂心中對當年之事有了個大概,試著推測:“雲中城才被魔修屠戮,正是缺人的時候,羲和不舍得將一個能用七星玨的命修拒之門外,再者,他也擔心自己不接納抱一,或會落個器小不能容人的名聲,便又違背了拂垢的意思,將抱一接回雲中城?”
幾年前他在鹿鳴澗見到羲和時,怎麽沒瞧出羲和還是個倔老頭?
“正如小友所說,”褚宗主道,“羲和本想將天命君之位讓給抱一,但抱一拒不肯受,便隻擔了個長老的頭銜。
“雲中城得抱一相助,廣納弟子,果然蒸蒸日上,甚至一度如日中天,然而物極必反,盛極必衰,縱使命修能窺得天機,也難逃此理。”
第65章 花瓣皮囊
話到這裡,戚無憂已將自己與兩人搭話的初衷拋在腦後,忙問:“怎麽說?”
魚姓少年半晌沒有接茬,自己在一邊撐著下巴聽,聽得一會兒,昏昏欲睡,一下子杵空,差點撲到桌子上,揉了揉手肘,說道:“還不是那個抱一心懷鬼胎。”
褚宗主道:“雲中城仰仗抱一,抱一對雲中城卻不是全心全意,或者說,他對雲中城、乃至當年參與圍剿魔頭的修士都心懷記恨,蟄伏雲中城也不過是想伺機報復,沒多久,便讓他等來了機會。”
戚無憂有一事一直不明,趁勢問道:“抱一與魔頭賀蘭究竟是什麽關系?他為何要為魔頭報復雲中城和仙門百家?”
褚宗主道:“這就不知道了,有人說他們是知己兄弟,有人說他們同出皆可島,乃是舊友,還有人說他們是……”
褚宗主瞟了一眼少年,輕咳一聲把這話題揭了過去。
“總之,他們的關系很親近。”
那更奇怪了。
戚無憂道:“關系親近,抱一為何要殺了魔頭賀蘭?魔頭死於他手,他若想報仇,第一個就該殺了自己,怎麽還有臉面去同仙門修士討債?”
這話問到了點子上,褚宗主這那呃唔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合理的解釋。
戚無憂見問不出,索性先把這事壓下,說道:“此事暫且不提,還請褚宗主細說,抱一是如何報復的?”
褚宗主還在尋思戚無憂方才的疑問,回神道:“哦,這事便與洛九江和阮秋霜夫婦有關了。”
“可是那個涉及洛雲彰的預言?”
少年嗤道:“什麽預言,根本就是胡言亂語。”
戚無憂瞥向少年:“魚小友的意思是,那預言也是假的?”
“假的不能再假了,這都能上當,我看仙門百家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其實就是饞人家的秘法。”
賞櫻台上的修士不少,褚宗主快速瞪了少年一眼,壓著聲音說:“休要胡言,雲中城積威多年,從未生事,仙門信任天命君,有所不察,也不是有意為之。”
戚無憂:“……”
仙門修士也是人,不敢說大多數,但絕對有相當一部分人是無利不起早的。
起鳳崖圍剿這麽大的事,紅櫻鎮上這些修為低微的修士沒資格參與,是以褚宗主年歲擺在這裡,卻可以置身事外,以旁觀者的姿態講述往事。
只是不知他是真的相信仙門修士被羲和蒙蔽,還是不想得罪人,故意為那群被預言戲弄的修士找台階下。
魚姓少年被斥了一句,撇撇嘴,拿過鮮花餅咬上一口,不吭聲了。
戚無憂又轉向褚宗主,褚宗主用手指搔搔側臉,有點不好開口似的說:“這個嘛,細說起來,其實是一段風月糾葛。”
“?”
“二十多年前,阮秋霜正值年華,在修仙界擁躉無數……羲和,也是其中之一。”
戚無憂“啊”了一聲。
不是吧。
褚宗主觀他神色,說道:“吳小友應該也猜到了。便是羲和對洛九江心生妒忌,以秘法和預言驅策仙門修士,想要逼得阮秋霜與洛九江分開,投他懷抱,卻不想洛阮兩人伉儷情深,至死也未上雲中城求過他一次。”
戚無憂:“……?”
就這?
那洛九江和阮秋霜也太倒霉了吧?
別人求而不得頂多傷心買醉,天命君求而不得就要搖人追殺。
因一己之私,累得兩人身死,攪得修仙界腥風血雨,連其後代都不得安寧……
他有點想知道那幫修士得知真相時是什麽表情了。
戚無憂想了想,道:“就褚宗主目前所說,種種惡果似乎都是羲和自己種下,與抱一……沒什麽關系吧?”
“我正要說。”
戚無憂做了個“請”的手勢。
褚宗主道:“羲和雖記恨洛九江,卻也沒被衝昏頭腦,那預言並非是他想出來的,而是抱一誘他相信預言為真,只要將預言散布出去,既能穩固雲中城地位,又可奪回阮秋霜,兩全其美,他才上了抱一的當。
“洛阮兩人死訊先後傳上雲中城,就連兩人的孩兒也在雲中城被仙門修士誅殺,他才幡然醒悟,然而悔之晚矣,大錯已經鑄成,他又遭抱一算計,身中禁咒,有口難言,便如行屍走肉般過活了二十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