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裡好像有溫熱的液體流出,透過他捂著耳朵的指縫一直滴落至地上。
“噠、噠、噠……”
“謝止礿,謝止礿,快醒醒!”
謝止礿意識突然被拉了回來,他抬起手看了看乾燥的掌面,愕然道:“血呢?”
“哎喲我的老天,你總算醒了。”薛蘊之將他攙扶起來,“你是不是靈力透支所以昏了這麽久?趕緊走吧,我看這幻境好像要支撐不住了,再這麽呆下去我們倆都要沒命了。”
謝止礿看著周圍不斷晃動的幻境,忍不住揉了揉腦袋:“宋弇他們呢?”
“我讓宋弇護著他們先出去了,另外兩個可是一點修為都沒有的普通人,留在這裡不是找死麽。”
謝止礿噢了一聲,又看了看自個兒的手,鬱悶道:“我怎麽覺得方才那血這麽真實呢。”
“我看是你幻境呆太久產生幻覺了。正常,我不是腎虛麽,有時也有這症狀。”
謝止礿笑罵道:“我可不腎虛。”他見幻境周圍已如雪花般飄落,趕緊調動著周身靈力準備出幻境。
“等等!”薛蘊之抓住他的手臂。
謝止礿轉頭奇怪看他一眼:“又怎麽了?”
“你忘了謝國師啦,他跟我們一起入的幻境,這不是藏著呢,也得把他帶出來呀?”薛蘊之嬉皮笑臉道。
謝止礿神色陡變,右腳飛速踹向旁人,接著迅速拉開距離,腰間別著的火符瞬間嗖嗖如龍般騰飛出去,直擊“薛蘊之”的面門。
謝止礿臉色難看,極為冷酷道:“你是誰?”
伯爵烏龍茶:
下章又要打起來了!
第39章 高家小姐(九)
“薛蘊之”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周身靈氣暴漲,那黑霧便如瘴氣般四散在幻境中。
周圍如蒙著一層黑紗,隱約還透著股奇幻異香。
這異香並不難聞,只是不似尋常花卉所做香料那般清新優雅,聞起來似帶著野性和張狂,猶如泥沼裡的毒蛇躲於暗中蓄勢待發。
“撕拉——”
謝止礿將下擺扯出長條,然後蒙住下半張臉並系於腦後。這異香非大梁境內所有,他不知其功效,可隻吸了兩口便覺得頭腦發脹。
他緊咬牙關,雙手握緊魂歸,風符貼於劍身,雙臂發力猛地一劈。
靈力灌入魂歸又催動風符,那風如道利刃,劃破重重黑霧,將混沌衝散出一片清明。
那隨風消散的黑霧中,顯現出“薛蘊之”的真實模樣。
來人一身黑袍,臉戴羊頭面具,羊角上纏繞著枯枝藤蔓,手上的八寶銅鈴發出詭異的璀璨光澤。
這面具圖案竟與王禮智家地下室的祭壇凹槽如出一轍!
“我們見面了,又。”黑衣人身形如鬼魅,漫步上前,卻看不得他走路的章法,忽而出現在左,忽而出現在右。
謝止礿額上冷汗滑落,手用力捏著魂歸,視線緊緊跟隨著來人的走位。
這幻境是他建的,只要能將這黑衣人驅逐出去……
思及此,謝止礿後腳一蹬,身體便嗖地躥了出去,右手靈力凝聚,帶著勁風對著黑衣人所在方位狠狠一劈。
竟落了個空?
他打至黑衣人身上的掌如同打到了黃沙,中間突兀地豁出個大洞,然後便又如沙般凝聚起來。謝止礿瞳孔大震,剛想撤退卻晚了一步,八寶銅鈴狠狠砸向他的腦門。
“叮——”
血珠飛濺,他踉蹌後退,額角滑落一道鮮血。
“你的本體不在這!”謝止礿將魂歸立於身前,接著便見黑衣人分出了好幾道身影,將他團團圍住。
多重的黑衣人飛速繞著他轉圈,聲音疊成重聲,喝道:“謝似道的魂,在哪!”
謝止礿心中構想一條鴻溝,想要將黑衣人直接拽入裂縫,閉眼睜眼間卻發現幻境未發生絲毫變化。
“?!”
謝止礿震驚,黑衣人卻不給他片刻喘息時間,多重影子又合為一體,八寶銅鈴延伸成手杖,在地上猛地一插,無形的氣便將他緊緊拽住,接著身體便被狠狠摜倒在地。
謝止礿噴出大口血,鮮血沾著袍子,頓時如紅梅在雪中綻放。
黑衣人緩步上前,掐著他的脖子。
怪異的羊頭突然在視野中放大,謝止礿發覺這面具縫隙透出的眼睛竟是那十分熟悉的琥珀色。
“因為這幻境,是我的了,現在。”
難怪自己對幻境做什麽都沒有用,原來從黑衣人現身的那刻起,幻境便偷偷易了主。
謝止礿無比痛恨自己的渺小,若是還處於兩年前靈力鼎盛時,他也不會幻境被人搶了去還察覺不到,也不會就這麽被動著挨打。
他抓著黑衣人的手,指甲掐入對方皮肉,對面人卻毫不在意似的繼續攥緊他的脖頸。
也是,分身受到的痛能有多少。
“我再問一遍,謝似道的魂,在哪!”
謝止礿臉漲得通紅,從狹窄的氣管裡蹦出字句:“我、不、告、訴、你。”
“那你就去死!”
與此同時,宋弇等人皆位於原本的劉家破屋中,束手無策面對著陷入癲狂的高姝言。
薛蘊之右肩扛著劉智寧,看向散發著濃重黑氣的高姝言道:“怎麽回事,剛才還好好的,這邪祟力道突然變這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