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的能力爺爺都清楚,如果你肯踏踏實實跟著爺爺學,家裡這些事情也不是不能都由你負責。榛崽,你懂爺爺的意思嗎?”
這一番話說得真情實感,可落在江榛耳朵裡,不僅沒有感動,還有點想笑。
是對眼前這人、這話的嘲諷和譏笑。
江誹說,他懂不懂這其中意思?
懂啊,當然懂!
無非就是讓他放棄可能會有出路的前程,把自己一輩子都無償奉獻給江家唄?當不拿工資的打工人,做沒有繼承權的繼承人,天下最冤的事可是被他攤在頭上了。
他心裡看得明白,可笑江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是什麽不諳世事的小白花。
門口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了高跟鞋急促的腳步聲。
江榛腦筋一轉,閉上了即將脫口而出的周旋。
得,用不著他親自說,有人來解決這件事了。
果然,不出半分鍾,剛剛還在悠哉喝茶的許憶霜就氣喘籲籲匆忙跑來了,語速極快:“爸,榛榛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你攔著他做什麽?”
江誹見到她,和藹可親的表情頓時煙消雲散,疏離道:“那你怎麽覺得?”
許憶霜手指絞著衣服邊緣,小聲道:“我覺得孩子想做什麽支持他去做就好了,畢竟就算再無所事事,人這一輩子,開心最重要不是嗎?”
江誹靜默看她兩秒。忽然笑了:“你這個做母親的還真是會為孩子考慮啊。”
這說的是反話。
江誹活了幾十年,什麽樣的狐狸沒見過?許憶霜這種在他面前,簡直就是低段位的跳梁小醜。
她對江榛到底上不上心明眼人一看就清楚,現在惺惺作態說想要孩子快樂,誰信?
許憶霜小心思都擺在明面上,就差寫腦門上了。
可她愣是沒聽出陰陽怪氣來,還沉浸在自己的勸說中:“爸,你看與其強迫一個心思不在家族上的人,還不如交給對這些有熱情、自己又有能力的,你說是不是?”
江誹明知故問:“哦?你說誰?”
許憶霜再傻也知道這時候不能上趕著自薦,訕笑兩聲:“這個……我不太懂,您覺得呢?”
江誹故意道:“不然讓江絡成來?”
許憶霜面上一喜:“您說真的嗎?”
對於這種沒有自知之明的發問,江誹簡直氣笑了:“你覺得呢?讓一個癱瘓管家族,我是瘋了嗎?”
“癱瘓”二字就像一個定點炸彈,許憶霜登時臉色就黑了下來,甚至不顧江誹的身份,張口就開始跟對方爭辯起來。
江榛坐在行李箱上看了會兒不要錢的戲,現在終於感到無聊,面無表情拎著自己的行李走到門口。
“借過,我要走了。”
江誹還在跟許憶霜吹胡子瞪眼,聞言粗聲粗氣轉頭:“江榛!你不要老讓爺爺生氣!”
江榛充耳不聞略過他:“這兩個月我手機會關機,沒事的話就不用找我了。”
江誹簡直要被這對母子氣死,眼珠子都快凸出來,狠狠盯著江榛離開的背影。
許憶霜左右看看,咬咬牙追著江榛跑了出去。
“榛榛!榛榛!”
折騰一番後還能聽到反感的女聲,江榛有些疲憊:“您有事?”
許憶霜小跑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神帶著威脅和戒備:“榛榛,你說過不會插手江家產業的,這話現在還作數,對吧?”
“您放心,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江榛單手看著智腦上顯示去軍隊最近最快的線路,對著一大團「擁擠路標」直皺眉。
今天真不巧是周末,路上人這麽多,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到軍隊?
封宿弛那人也是的,訓練場挑了這麽偏的地方,這不是存心讓人跋山涉水嗎?
“榛榛,我就知道你是個知恩圖報的好孩子,你知道的,你哥哥能力這麽強,繼承人選他當那再合適不過了……”
原本心情就不太妙,許憶霜的嘮叨聲和警告還一直在耳邊回響,感覺屬實很糟糕。
“榛榛,你以後也會幫助你哥哥的,對嗎?”
在這句話說出口後,江榛終於忍無可忍了。
他一把甩掉對方握著自己的手,嫌棄地甩了甩腕部:“他要真有本事就用不著我。我該做什麽自己心裡清楚,用不著你來指點。”
啊……這個點還剛巧還趕上下班,打車都打不到!
要是因為這兩個人自己遲到被批,他一定會把江家折騰出個翻天覆地的大動靜來!
許憶霜沒想到他竟然這麽直白衝撞自己,氣得雙頰通紅:“你——”
“江榛!”
非常突兀的,一道呼喚從遠方傳來。
江榛聽見這道聲音,心臟狠狠一跳,立馬就朝著聲源處看去。
不是吧……今天什麽好日子?
討厭的人一個二個接踵而至?
發動機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很快,他就看到了瀟灑迎著風、朝他奔馳而來的封宿弛。
所謂迎風而來,這可不是什麽讚美和誇張的修辭手法,而是貨真價實的寫實描述。
因為封宿弛他媽的是開摩托車來的!
摩托車帶起的塵煙跟龍卷風一樣刮了起來,江榛眼疾手快用手擋了擋,成功避免吃一嘴土的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