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探入別人魂府也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正因為魂府重要,所以修士都會將這裡保護的十分嚴密。
所以遊無止將神識試探著進入他魂府的時候,還是十分小心的。
然而試探了兩下都不見阻攔,他心一橫,更靠近了一些,就那麽暢通無阻的跑進了他的魂府裡面。
遊無止臉上又開始發燒,他已經不想糾結究竟是因為江熠對他毫不設防,還是因為他剛和對方的神識進行過「深入交流」,以至於對方的魂府把自己當成了自己人了。
但這一內視,他什麽旖旎的心思也升不起來了——正如他先前所想,一具曾經鎮壓過魔族的軀殼,並不是那麽完美無缺的。
這裡面的破碎程度不比他先前那個有裂縫的神識團好到那裡去,四處都能見到魔族肆虐的痕跡。
經年月久,有些傷痕已經深入骨髓,隻留下一片黑漆漆的魔印,成為了他曾經苦難的證明。
遊無止心疼的顧不上別的,神識貼過去,把這些地方一一修複完全。
等到修複完最後一個傷疤時,忽然間渾身寒毛一悚。
他睜開了眼睛。
江熠也不知道什麽醒了過來,那雙金色的大眼睛裡什麽東西都有,最後匯集成了一個軟的讓人近乎溺斃的眼神。
他扣住遊無止的腰肢,把他往自己這邊一拽,熱乎乎的抱了個滿懷。
嘴唇輕輕印上他的額頭,聲音輕軟道:“哥哥。我回來了。”
第112章
江熠的懷抱很緊, 少年人成熟的身板十分有力,緊緊環抱住什麽的人的時候,能帶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但問題是, 這並不是一個徒弟向師尊撒嬌的動作,它帶著成年男性的攻擊性和侵略性,讓人不自覺的升起危險感。
遊無止被他這麽一扣, 壓根動彈不得,因為身體貼的極近,也不敢動彈,生怕撩出火來。
他盡可能讓聲音平穩些:“你先放開我——”
江熠手半點沒松,眼尾卻耷拉下去, 說話時也帶著些微的鼻音,好像要哭了一樣:“哥哥這麽快就已經厭倦我了嗎?不過也是我不好, 我先前神識不全,做的不夠細致,讓哥哥難受了吧……”
遊無止:“……”
他想要伸手揉一揉鼻梁,然而苦於胳膊也被他死死困著,隻好歎了一口氣, 低聲道:“別玩了。”
江熠就不出聲了。
他一安靜下來, 就顯得狹小的床榻間越發靜謐, 清淺的呼吸聲就在耳邊響起, 無端讓人有些安心。
就好像他們一直都如此親密無間,只是離別經年,終於在這樣一個場合裡, 久別重逢了。
他們就相擁著, 安靜的享受了一份短暫的安逸。
但是這樣的安逸也是從風雨滿樓中偷來的錯覺, 遊無止問:“痛嗎?”
他問的沒頭沒尾, 但是江熠瞬間就對上了他的腦回路,低笑著:“怎麽會不痛呢。”上古的大魔,論起實力來,早已經接近「神」這個領域,這麽多年的削弱讓他們不複從前張狂,當然也是夜以繼日的苦痛作為代價,一點一點消磨下來的。“但是能在輪回途中,遙遙看見哥哥一眼,再苦再痛,都甘之如飴,肝腦塗地。我心甘情願的……”
遊無止眼裡莫名生了熱潮,然而輕輕撫上眼睛,卻發現根本沒有半點水汽。
他也不糾結,聲音極淡的問:“那如果,這次的重逢過後,又將是漫長的別離呢?”
江熠像是思索了一下,他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發絲,問:“那要看哥哥的了。”
遊無止:“?”
江熠問道:“我當年從未問過哥哥,哥哥心裡,是怎麽看我的。”
遊無止微微頓住。
好半晌,他才極輕、極珍重的道:“是十分重要的人。”
想了想,又輕笑著加了句:“也是一隻傲嬌、脾氣大、心眼小、很好逗也很可愛的小鳥。”
江熠不高興的把頭靠到他肩膀上蹭了蹭。
可能是因為他埋頭的動作,在說話的時候聲音都甕聲甕氣:“那師尊呢。師尊心裡,又是怎麽看待弟子的?”
遊無止愣住了。
這兩句話看上去是同樣的問題,但是他們兩個人心知肚明,隱藏在小心翼翼的試探之下的,究竟是怎樣的東西。
屬於「帝君」的那部分,因為神識融合,他清楚那個人就是自己。然而在親近,再熟悉,也總跟隔著一層屏幕去看電視劇的,有種不真實感。
這是神魂和□□不相合帶來的後遺症,除非他能找回自己不知道丟在什麽地方的神身,否則霧裡看花的感覺,還得持續好一陣子。
這個問題他清楚,江熠也清楚。
所以他問,「師尊」是怎麽看他的。
這可真是一個好問題。
遊無止心裡,是怎麽看待那個「徒弟江熠」的呢?
如果他當真坦坦蕩蕩,隻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弟子,那麽在神交的那一刻,背德的罪惡感足夠將他擊垮。如果他是喜歡男性,可是這麽多年他也沒對其他的哪個男人產生不該有的想法。
或者說,只是這麽想想,就已經足夠他渾身雞皮疙瘩起飛,厭惡的恨不得投入下一場輪回了。
所以……江熠為什麽要問這樣一個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