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翊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把人箍在懷裡,側頭看了看北疆王宮的方向,悠悠道:“如今戰局已定,北疆必敗無疑,你我在不在軍中又有什麽關系?”
南宮若塵面露古怪,微微側頭道:“你……”
蒼翊抿唇一笑:“咱們去浪跡天涯。”
“……”
說著他一扯韁繩,調轉馬頭,朝著兩國軍隊駐扎地相悖的方向去了。
自北疆軍中負責坐弩的人接連被刺殺,且坐弩及其他武器接連被毀,少了這一手底牌,北疆大軍節節敗退,又恰逢北疆王室內亂,趁忠於北疆王的北疆大軍被重創,莫戈爾王於王城中起兵造反,以邊境安危相威脅,逼迫北疆王退位。
因此前北疆王對莫戈爾王極為信任,允他手裡握著北疆三成的軍權,如今北疆戰敗,莫戈爾王手裡的大軍,便是邊關將士的救命符。
就在北疆王對局勢一籌莫展的情況下,有人悄然入了王城,與北疆王碰了面。
那之後不久,頤都城內,慶元帝也收到了翊王秘密送入皇宮的傳信。
如今對於翊王的先斬後奏,慶元帝已經能夠泰然自若了。
他將密信遞給深夜傳召而來的幾位老臣,問:“你們覺得如何?”
密信上所書,北疆王室判亂,翊王孤身與北疆王會面,答應助北疆平叛,事了之後,北疆需將莫戈爾王交由離洛處理。
看完了密信,紫宸殿中沉寂了片刻,丞相秦延之道:“翊王殿下此番決策,甚是妥當。”
慶元帝不語,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陛下應當知道,月華安和公主之事,乃三……蒼離與月華權貴聯手為之,據老臣所知,在我軍與北疆死戰期間,月華國曾經有過退兵的意向,雖不知為何沒有退兵,但從此可以看出,月華並不值得信任,如今我們不知道叛國之人的行蹤,絕不能對北疆斬盡殺絕,若是在我軍強逼北疆的途中,月華向北疆示好,我軍將腹背受敵。”
三國交戰,是因為北疆無法全力對付離洛,若是月華臨陣倒戈,再讓蒼離與月華權貴達成合作,離洛危在旦夕。
又一人歎息道:“丞相說的不錯,正好如今北疆內亂,若我國幫助了北疆王,他勢必感恩,可若是不幫,北疆的莫戈爾王必然得勢,聽聞那位莫戈爾王性子急躁,極為好戰,他若登位,邊境將不得安寧。”
慶元帝抿唇,他自然知道蒼翊要求北疆王交出莫戈爾王的原因,正是想從莫戈爾王的口中,追問蒼離的下落。
他的目標是對的,只是做法……
想了片刻,他似笑非笑道:“此事翊王做的是不錯,可這到底是他自作主張做的決定,諸位覺得,朕該如何處置?”
“這……”
幾位老臣面面相覷。
按理來說,未經帝王允許擅入他國王城,翊王的確有罪,且他不是初犯,但他看準時機與北疆王交易,解決了離洛的危機,也是立了大功。
如此功過相抵才是正理,可帝王似乎沒打算輕易放過他。
數日後,正在“浪跡”途中的翊王殿下,收到了皇兄的“懲罰”。
北疆某城鎮的一間小驛站裡,蒼翊枕在某人腿上,看著手中明晃晃的聖旨,欲哭無淚。
“皇兄罰我抄寫離洛律法條令一百遍。”
不經允許,孤身入北疆王城,離洛親王之尊,以身犯險,如果談判不成,被北疆王當了人質,對離洛便是莫大的損失。
道理是如此,可他已經是全身而退,他的皇兄為何還不放過他?
南宮若塵低頭看了他一眼,不予理會。
蒼翊轉頭把頭埋在他的腹部,雙手抱在了他的腰上:“瑾竹。”
“嗯。”
“我要抄一百遍律法條令。”
“……嗯。”
“我半月之內不能帶你浪跡天涯了。”
“……”
這人半天沒有回應,蒼翊也沒有抬頭,頓了半晌道:“你不怪我嗎?”
離洛擅自與北疆達成停戰的約定,是沒有與月華國相商的。
他們擔心月華國倒戈相向,便選擇了先下手為強。
他們解了離洛的危機,卻將月華置入險境。
但這件事從頭到尾,他枕著的這人都有參與,也從未阻止過他。
月華是他的母國,他是真的無動於衷?還是礙於自己,強迫著他自己不予干涉。
蒼翊不敢抬頭,害怕看到他眼中的無可奈何。
南宮若塵看著埋頭在自己身上的人,片刻後歎了一聲道:“就算你不這麽做,月華也不會再打了。”
蒼翊一愣,抬頭道:“為什麽?”
“兩天前小麒送來密信,父皇病危了。”
“……”
第49章 官兵
啟晟十九年八月, 延續了三個月的戰爭終止,北疆投降, 國土沿原來的疆域退後三成分割給離洛和月華, 且十年之內, 不再犯三國邊境。
月華與離洛的聯軍贏了戰爭,這是結盟的好處。
然而有利就有弊, 便是對戰敗的北疆不能索求更多。
宣布停戰當日, 月華軍營收到消息,月華國君病危,將不久於人世, 儲君年幼, 有可能會引起朝局動蕩,此時不宜再多紛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