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小孩子用最天真的語氣,說出了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
咕嚕嚕覺得小陛下很難找得到傅知禮的屍體,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了,更何況小陛下只是一個孩子。
謝雲綿全然不知自己會面對什麽困難,他背上書包、帶上小鐵鏟,被創世系統傳送到了靈體所在地。
*****
傅知禮所在的地方,即便是午後陽光正明媚時,半點陽光也照不進來。
天色暗沉,四處盡是密密麻麻的大森林,樹葉暗沉到接近黑色,如同一陣陣烏雲圍攏在四周。
謝雲綿需要打手電筒才能看得清周圍。
但他這次學聰明了,找了一個小孩子玩礦工遊戲的頭戴式探照燈,戴在了腦殼上,方便得很。
他慢吞吞來到古宅門前,豪宅的門鎖早已壞掉,門縫半掩,小小的他可以隨時擠進去。
謝雲綿站在空曠的一樓大廳,奶聲奶氣喊起了哥哥,清澈的小奶音驚起一大片烏鴉與蝙蝠。
沒有人理他,只有他的回音在遠處回蕩著。
謝雲綿有些小失落,徑直上了二樓,在來到傅知禮的臥室時,卻猝然頓住了腳步聲。
傅知禮在彈鋼琴。
傅知禮死後,一直保持著死前的穿著,一身黑白相間的西裝,勾勒出他高大俊美的身形。
他正坐在鋼琴前,微微俯首,蒼白修長的雙手搭在琴鍵上,規律有序地躍動著。
陽光在此刻竟能穿過陰森的樹林縫隙,隱隱約約透過落地窗,灑落在他身前,溫暖的光團在他指縫間穿梭舞動。
陽光勾勒出青年漂亮俊美的側臉輪廓,像一朵窺見了陽光的水仙花。
謝雲綿覺得傅知禮哥哥彈鋼琴時的樣子很好看。
……但他卻聽不見任何鋼琴聲。
只能聽見指尖擊打冰冷琴鍵的噠噠聲,在空曠的臥室內回蕩,顯得冷寂而空靈。
傅知禮注意到了謝雲綿的出現,抬眸:”綿綿,你怎麽來了?不是說以後再也不用來了嗎?”
謝雲綿被“綿綿”這個稱呼叫得酥酥麻麻,他泛紅耳尖,不好意思說道:“我想找您玩。”
一個小孩子想找人玩有什麽錯呢?
傅知禮皺眉,聲音冰冷:“你家裡沒有其他大人了嗎?”
還真沒有,謝雲綿如實回答。
傅知禮不清楚現在外面是怎麽一個情況,更不知道這小孩怎麽過來的。
但來都來了,他只能把對方留下來。
謝雲綿的注意力仍放在鋼琴上,好奇問道:“哥哥,您的鋼琴怎麽沒有聲音?”
傅知禮瞥一眼鋼琴。
鋼琴已經在這裡存放了七十多年,黑漆斑斑駁駁,露出灰白色的內殼,有股朽木腐朽的味道。
傅知禮薄唇輕啟:“時間太久了,鋼琴壞了,彈不出聲音。”
他說這話時,眼底閃過低沉神色。
謝雲綿想和傅知禮去琴行買一台新鋼琴,卻想起對方根本離不開這裡。
他看得出傅知禮哥哥很會彈鋼琴,單是彈鋼琴的模樣就足以驚豔很多人。
但傅知禮卻始終只能與一架發不出聲音的老鋼琴相伴,無法被人群與陽光看見。
傅知禮站起身,高大的黑影蓋過謝雲綿:“綿綿,我這裡沒有東西可以讓你玩,你就隨便看看,最好趕快離開這裡。”
謝雲綿:“……”
他來這裡才不是為了玩。
他沒有忘記自己放在門口的小鐵鏟,他是想要找到傅知禮的遺骸。
他把傅知禮的遺骸帶出去,傅知禮或許就能離開這裡了。
謝雲綿獨自一人離開臥室,傅知禮沒有跟上來,仍在彈他那一架壞掉的鋼琴。
謝雲綿沒有拿小鐵鏟,決定先從一樓大廳內尋找起。
一樓大廳的牆壁烏黑,地面盡是脫落的牆皮碎屑,沒有一處白的地方。
這全都是當年被大火焚燒過後的痕跡,至今依舊觸目驚心。
但謝雲綿並不知道這些痕跡的真相,更感不到害怕,他只能感受到一股消沉、陰鬱的氣息。
謝雲綿在一樓大廳兜了一圈,沒有任何發現。
他只能離開豪宅,拿起小鐵鏟,在豪宅門外尋找起來。
豪宅外盡是陳年淤土,沾染著不少水汽,松松軟軟。
謝雲綿一鏟子下去,能輕而易舉挖起一小塊小泥土。
他像一隻小土撥鼠,哼哧哼哧挖起來,希望能早日找到傅知禮。
謝雲綿只是一個小孩子,並不懂一些複雜的專業知識,只是憑著感覺來尋找。
“呼……”
謝雲綿沒找幾下就累了,雪白的額頭冒出密密細汗,細軟的黑發沾濕在臉頰,小臉通紅通紅。
奶黃色的小襯衫沾了不少泥土,小布鞋更是濕噠噠黑漆漆一片,像一個髒小孩。
他還是沒能找到傅知禮的遺骸,隱約覺得這件事並不是這麽簡單。
突然間。
一束刺眼的強光朝他照射過來。
“啊!”謝雲綿下意識用胳膊擋住眼睛。
彪悍洪亮的男聲隨之傳來:“是誰在哪裡?!”
迎面走來的是這座森林的護林員,他站在遠處的瞭望塔上,用望遠鏡看見了這座廢棄已久的老宅有燈光在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