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東西,叫槍,是從西洋引進的武器。”攤主說,“它的使用,絕非易事。”
林清泉將防丟繩給了西瓜,從人群裡踱步而出,正對上鏡阿禰探尋的目光。
“我來一試。”他說。
鏡阿禰吃了一驚,但隨即展開陰森森的笑顏,“怎麽又是你?”
林清泉和氣地微笑,然後不緊不慢的架起木槍,瞄準,扣動扳機。
他的槍法又快又準,鯉魚旗像熟透的果實那樣一個接一個掉落,最後只剩下五根光溜溜的旗杆。
包括攤主在內,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五十顆石頭子,無一虛發。
林清泉在一片嘩然中放下木槍。就像鏡阿禰曾經對他做的那樣,特意走到鏡阿禰面前,抬手摸了摸他鐵青色的臉,勾起的唇角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驚喜嗎?”林清泉笑著問。
鏡阿禰氣得打掉他的手。
五十面鯉魚旗全部射中,意味著包攬下了所有獎品。
攤主把四十九種獎品裝進竹包,唯獨將鎖心鎖摘出來,用雙手呈給林清泉,“這鎖心鎖真的有神力,絕非蒙騙,但其神力也可帶來不良的後果,請閣下慎重使用。”
林清泉笑道:“多謝提醒。”
散場回去的路上,西瓜用手肘捅了捅林清泉,“我說……你的槍法這麽厲害,是沾了視內的光嗎?”
“不是。”林清泉說,“這是我自己的能力。我本來就很會用槍。”
用槍是從前世繼承而來的優質技能。在看到槍的那一刻,林清泉就明白怎麽使用它、怎麽追蹤目標、怎麽預判目標的下一步動向……這些都是刻在骨子裡的,成為即使輪回轉世也忘不了的本能。
林清泉好奇自己前世是一個什麽職業,既會醫術又會用槍。
走了沒多久,鏡阿禰和侍衛突然出現,擋在三人前面。
“站住。開個價吧,小林家。那把鎖心鎖,我要了。多少錢都行,我出得起。”
林清泉定定看著這兩人,半天沒說話,神色卻變得很不對勁。
“哎我說,你怎麽對鎖心鎖這麽上心呢?”西瓜說,“你想拿它鎖誰啊?”
“關你什麽事?”鏡阿禰怒目圓瞪,“我是在叫小林清泉開價!”
林清泉看了許久,神情變得意味不明,“先別管什麽鎖不鎖的。你把衣服脫了,看看自己的右肩膀上長了什麽。還有你的侍衛也把袖子擼起來,他的手腕上有一片青紫色的屍斑。”
西瓜愣了下,“難道,他們也和那吉卜賽人一樣……”
“胡言亂語!”鏡阿禰不耐煩道,“為了抬高價格又開始大放厥詞了嗎?!”
林清泉慢悠悠地開口:“我沒想抬價。我根本不賣。”
“不賣是麽?”鏡阿禰下了命令,“殺了他!”
侍衛拔了武士刀,高大的身體像重型卡車一樣咣咣闖近。
跟在宿主身後的目目一個閃身,生生替林清泉挨下一刀。武士刀貫穿它的身體。它順勢捉住侍衛的手腕。
手腕有一片青紫,擴散到半隻小臂,很像磕了碰了留下的淤青。
但林清泉從皮下組織情況和血液的停滯循環,能做出不可置否的判斷:那就是死人才可能有的屍斑。
侍衛也呆住了。就是這個時候,屍斑從手腕擴散,風起雲湧的勢頭,迅速覆滿他整個身體。
他死了。直到最後表情還是呆愣的。
鏡阿禰全程沉默。漫長的沉默之後,他脫掉了羽織和和服。
他的右肩,赫然有一片青色的屍斑。
第15章 本事
鏡阿禰摸了摸這片青色,面無表情。
他也是有見識的醫生。根據溫度、柔軟度和顏色,不難判斷這就是屍斑。
“我身上怎麽會有這個?”他問。
“這不是你所理解的屍斑。”林清泉說,“這是魔。”
“魔。”鏡阿禰撫摸著右肩的屍斑,淡淡地說,“魔可以傳染嗎?如果我碰一個人或者摸一個人,他也會沾上屍斑嗎?”
林清泉認真答了題:“目前還沒出現人傳人的案例。”
西瓜在一旁瞪起眼睛,“我說,你問這個問題……你想幹什麽?!”
鏡阿禰咧開一個變態的微笑,“我想感染草間灰,我希望他陪我一起。”
“哇你……”西瓜忍不住道,“你是惡鬼沒錯吧?”
鏡阿禰一邊笑一邊穿好衣服,扭頭從暗巷裡走出,重新回歸到主街的人流中。
侍衛遍體屍斑,臉也全然烏紫,臉上掛著怔愣的表情躺在地上。他為主人而死,主人將他棄之不顧。
林清泉叫來町奉行所給他收了屍。
三人回到主街。林清泉一邊回味剛才發生的事,一邊在擁擠的人流裡寸步難行。
街上的人比之前更多了,堵在路中,一時停滯不前。他心煩地呼出一口氣。
目目從背後拍了拍他的肩。林清泉轉過身,看它半天沒動作。他本就心煩氣躁,見它悶葫蘆的樣子正要發作。
“你拍我幹什麽?”林清泉有些煩。
目目不會說話,只是小小的囁嚅兩聲,舉起已經松開的防丟繩,示意他給自己重新系上。
原來防丟繩在擁擠中松掉了。
不得不承認,這種場面很像小狗咬著項圈,要求主人給自己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