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列斯說:“科南·弗裡蒙特,這是他的名字。”
有一些對沉默紀文學有所了解的學生回憶了一下,驚異地說:“我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倒是安妮特·梅爾文,她想了片刻之後,突然看向了西列斯:“教授,是您的那篇論文中提到的科南·弗裡蒙特嗎?”
西列斯驚訝地看了看這個小姑娘,沒想到她居然會看過自己的畢業論文。
於是他微微笑了一下,說:“是的,梅爾文小姐。”他說,“科南·弗裡蒙特,他曾經是一位虔誠的信徒,而在他信仰的神明隕落之後,他並沒有如同其他信徒一樣陷入瘋狂的絕境。
“他轉而投身於文學,在人生的最後十年裡,寫出了一部非常冗長的著作,詳述自己從出生至死亡的所有的遭遇以及心理變化,是研究沉默紀的人類生活的非常好的著作。”
“那為什麽我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有學生疑惑地提問。
西列斯搖了搖頭,輕微地歎了一口氣:“因為所有存留於世的資料,都是殘本。”
有人驚訝地叫了一聲。
“這部著作的名字是《一個名叫科南·弗裡蒙特的男人的一生》,現存的關於這本著作的資料,感興趣的話可以提前去圖書館查閱,當然我們之後也會涉及到。
“這本書總共有十二卷,再加上一章內容很長的序,總共可以說是十三卷。而我們現在隻發現了序、第一卷 、第五卷和第十二卷。
“一部分是弗裡蒙特的手稿,一部分是初版的殘卷,一部分是他人的抄錄。七拚八湊,最終湊齊了這幾卷內容。”
有學生說:“教授,您看起來非常遺憾。”
西列斯點頭又搖頭:“我希望未來能出現新的考古發現,又或者有一位收藏家或者藏書家能告訴我,他收藏了這部著作的全集。”
說著,他自己都因為這個想法而莞爾。
接著,西列斯回到沉默紀文學這個話題上,讓學生們提一些自己知道的相關知識,比如一些著名的作家、作品,甚至於一些歷史話題。
在這樣的過程中,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西列斯在十一點半的時候準時下課,走得比學生們更加匆忙,看起來是有什麽急事要去做。
學生們有些好奇教授的去向,但是任誰都想不到,西列斯出了教室就直接離開了拉米法大學,連辦公室都沒有回。
他在學校門口攔下了一輛出租馬車,直接去往了往日教會中央大教堂。
出租馬車比公共馬車快得多,大概半個小時之後,他抵達了大教堂。
大教堂裡人並不多。
西列斯走進大教堂的時候,不經意間想,這是周二的中午;布魯爾·達羅忙著訂婚,學生們忙著上課,他忙著解決自己辦公室的問題。
人們忙忙碌碌,各行其是。
仍舊是大主教格羅夫納接待了他。這個外表平平無奇的男人,這一日仍舊在教堂中殿擦拭安緹納姆雕像的底座。
在望見西列斯的那一刻,格羅夫納略微驚訝地與他打招呼:“諾埃爾教授!您怎麽來了?”
西列斯因為格羅夫納使用的尊稱而感到了些微的不習慣。
康斯特公國的確只是往日教會的一個分支派系——但是說真的,連首都的大主教都會對一個年輕的教授如此周到禮貌嗎?
西列斯困擾了一下,但這會兒沒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了。他乾脆利落地將自己辦公室裡的那個女人頭部雕像的事情說了說。
格羅夫納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他說:“教授,您也是入門的啟示者了,是嗎?”
“是的。”西列斯點了點頭。
格羅夫納便說:“那麽,請跟我來。我會讓一位啟示者跟隨您去回收那個失控的時軌。”
失控的時軌。
西列斯琢磨了一下這個稱謂,感到啟示者的路途上果真有無數知識的迷霧。
時軌也會失控嗎?失控的結果就是一種無差別的襲擊?那他如果真的碰觸那個雕像,會發生什麽?
格羅夫納大概看出了西列斯心中的疑惑,便在帶領西列斯前往後殿的過程中,對西列斯說:“這些都是你在啟示者路途上將會學習到的東西。按部就班跟隨著歷史學會的課程就好。”
他的語氣中帶著年長者特有的寬容與慈祥。
西列斯猶豫了一下,問:“主教先生,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我以後也可以獨立解決這樣的問題,是嗎?”
“是的。”格羅夫納這麽說,“啟示者擁有力量,也擁有力量所帶來的危險性。因此,我們有職責讓這樣的危險遠離普通人。”
這麽說著,他又望向西列斯,用那種一貫的平和的語氣說:“不過,您現在才剛剛入門呢。”
西列斯低聲說:“我明白。”他想了想,又問,“主教先生,那名叛教者……”
“班揚在負責調查這個事情,他已經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格羅夫納微微笑著,“得感謝您之前帶來的消息。”
西列斯不知道自己應該松一口氣還是應該更為緊張,最後,他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說:“那就好。”
他們在叛教者的話題上淺嘗輒止。西列斯很快就見到了格羅夫納為他安排的,解決這一次意外事件的啟示者。
那是一位年輕的女士,同樣穿著貼身的騎士裝,看起來幹練而冷靜。她望向了西列斯,目光中帶著平和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距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