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
莉拉。約瑟與莉拉。
這兩個人幾年之前神秘出現在比德爾城,瘋瘋癲癲、為人們所排斥。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比德爾城。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招惹了什麽。
另外一個令西列斯始終有些在意的問題就是,當他們在比德爾城的跳蚤市場頭一回碰見約瑟的時候,約瑟的臉上滿是緊張、惶恐與不安。
人們當時說他是正在找失蹤的莉拉,以及殺死莉拉的凶手。但是,那副表情卻與他正在做的事情格格不入。他不應該更加傷心一點嗎?不應該更加憤怒一點嗎?
那副表情就仿佛預示著——大禍臨頭。
因為他知道莉拉為什麽會失蹤,知道即將發生什麽,所以他才會那麽驚慌失措。
那些他們曾經逃開的東西,又一次追了上來。
西列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然後將自己思考的結果跟琴多分享了。
“邏輯上合理。”琴多說,“但是,幕後黑手是怎麽知道莉拉的存在的?”
“有些舊神追隨者知道星之塵的本質。”西列斯說,“嗯……我懷疑我們正在調查的這批人,他們必定知道。”
琴多同意地點點頭。
西列斯便說:“那麽,他們很有可能一直在關注著這些挖掘星之塵的商人與工人,等待著一個合適的時機便要擇人而噬。
“他們可能想要立刻報復,但是他們正在進行一個‘大計劃’。去年這個時候,以及更早一點的時間,他們很有可能正在籌劃利用貼米亞法信徒的事情。
“所以,他們將報復的行動推遲了一點,不想引起更多大人物的關注。不過,我實際上懷疑,那個礦脈去年夏天出現的坍塌事件,就是那群人做的。”
“這很有可能。”琴多低聲說,“瞧瞧他們剛剛對我們做了什麽。要不是您的敏銳……我們恐怕就要敗給他們的瘋狂了。”
西列斯點了點頭,這也正是他推測的一個前提。那些舊神追隨者實際上已經十分瘋狂了,只是因為他們正忙於別的事情,所以才顯得格外容忍。
即便如此,在西列斯和琴多走出礦脈之後,他們也還是決定利用“貝蘭神廟”來殺死西列斯他們。
或許就是因為,他們意識到西列斯正在追查工人的事情。而那與莉拉有關,那很有可能暴露出他們的企圖,所以他們毫不猶豫地決定痛下殺手。
西列斯便說:“所以,他們應該一直監控著那群工人。即便現在不報復,以後也會報復,所以必須得持續關注——這就是他們的想法。
“於是……他們發現了莉拉。然後他們就毫不猶豫地下手了。或許正因為要下手,所以才同時也殺死了工人們。”
琴多若有所思地說:“您認為約瑟和莉拉恐懼的就是這些舊神追隨者?”
西列斯說:“我認為……”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才說出自己的推測,“我認為,約瑟和莉拉原本也是舊神追隨者,但是他們最終叛逃了。”
琴多低低地驚呼一聲,他饒有興致地問:“您怎麽會這麽想?”
舊神追隨者中的叛逃者。這也並非不存在。西列斯想。往日教會中的那位調查員多米尼克就是一個例子。
多米尼克原先是苦行與靜默之神布朗卡尼的信徒,但是因為無法忍受酷刑研習會的理念,而最終退出了酷刑研習會,並且轉投往日教會。
人類的理念與觀點總是無時無刻不在變化之中,所以,因為想法的改變而不再信仰某一位神明,這也是有可能的——畢竟,在霧中紀,這些舊神的信徒本質上也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
西列斯緩緩地歎了一口氣,最終說:“只是一個猜測。”他停頓了一下,又說,“還記得醫生的故事嗎?”
“他在夜晚遇到的,半人半雕像的家夥?”琴多問。
“是的。”西列斯說,“不覺得很奇怪嗎?半人半雕像,頭一回聽說。這些受害者要麽直接變成了雕像,要麽在變成雕像的過程直接去世了。
“而那個家夥,卻拖著變成雕像的沉重下半身,一直爬行了不知道多久。而第二天,當醫生再去找他的時候,他又神秘消失了。”
琴多明白了過來:“您的意思是,他與約瑟、莉拉的情況是一致的?”
西列斯點了點頭:“半人半雕像……這很不可思議。就仿佛他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會變成雕像,一半是則不會。
“我猜測,恐怕只有胡德多卡的前信徒,才可能出現這種特殊的情況。過去的信念與現今的理念截然相反,才會呈現出如此矛盾的結果。
“此外……有人收拾了他的屍體,又或者說,有人始終追蹤著他。這與約瑟和莉拉的情況有些類似,他們也是隱姓埋名躲藏在比德爾城。
“當那個半人半雕像的家夥出現在醫生面前的時候,他是在向醫生求助,這一點切斯特並沒有理解錯。”
“而約瑟和莉拉在比德爾城躲藏了好幾年。”琴多的聲音逐漸變得低沉,“直到莉拉因為約瑟精神狀態好轉,想要為他找一份工作,所以,她找到了那些工人。”
他們都沉默了片刻。
“我們不知道約瑟和莉拉是什麽時候出現在比德爾城的。幾年前……究竟是多少年前?”西列斯說,“但是,醫生遇到那個家夥的時間是確定的,那是七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