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多愣了愣:“……三十。應當是。”
“哦,那我覺得你的表現遠比你的年紀更為幼稚。”西列斯這麽評價著他,然後莞爾,“好了,琴多,我們該去吃早餐了。”
琴多神情鬱鬱地瞧著他,最後還是答應了。
下樓的時候,西列斯問:“所以,堪薩斯似乎有許多關於李加迪亞的……東西?”
“為什麽這麽說?”琴多問。
“我曾經提到過,我需要撰寫一篇論文。這是拉米法大學的學術要求。”西列斯解釋說。
琴多立刻便說:“那看來大學教授也並不輕松……”
“的確如此。”西列斯說,“總之,我今年挑選的論文課題,就是薩丁帝國的流浪詩人……呃,主要就是曾經堪薩斯城的那群。奧爾德思·格什文,我注意到了這位詩人。”
琴多本來想說什麽,被西列斯打斷之後,他原本想繼續自己的話題,但是聽到西列斯之後的話,琴多立刻怔住了,目光中湧現出極為複雜的意味。
他們正巧下樓梯,拐了個彎,西列斯沒注意到琴多的神情,不然的話,他可能會推翻自己對於琴多“幼稚”的評價。
那一瞬間,這個剛開始顯得強大、神秘,現在又顯得幼稚、執拗的探險者,目光中散發出一種深沉的、近乎可怕的光芒。
他定定地望了望西列斯,然後在西列斯注意到之前,收斂了這副神情。
他低沉地說:“是嗎?”
“我認為他們或許是李加迪亞的信徒……”西列斯在這兒停頓了一下,“不過,我也沒有找到十分直白的證據。倒不如說,許多踏上旅程的異鄉人都會情不自禁地崇拜李加迪亞。
“我沒法確定這些流浪詩人對於李加迪亞的信仰,是否是雙向的。他們是否曾經得到過李加迪亞的回應……這是另外一碼事。
“我只是在研究他們在文學領域的痕跡,以及,李加迪亞對於這種文學的影響程度。”
西列斯說了不少內容,不過沒能得到琴多的回應。他偏過頭瞧了瞧琴多,恰巧看見琴多若有所思的模樣。他怔了怔,問:“怎麽?”
琴多說:“這很巧。我的項鏈……似乎就來自於那群流浪詩人,將這條項鏈轉手給我的人是這麽說的。或許這也可以作為他們信仰李加迪亞的旁證。”
西列斯想,那或許是商人說的?不過看琴多這種篤定的態度,或許是什麽較為親近的人也說不定。
不過……西列斯有點驚訝地說:“那這條項鏈起碼也有六百年的歷史了吧?”
琴多聳了聳肩,看起來對這種年代上的久遠不以為意。他說:“這是個時軌,我跟你講過。所以,這當然十分古老。”
西列斯點了點頭。
琴多又說:“關於那群流浪詩人……你所研究的那群。或許我回頭可以幫你找找相關的資料。”
西列斯有些驚訝地望了望他,最後向其道謝。
“好了,別道謝了。”琴多說,“我總覺得你天天在向我道謝。”
西列斯也不免微微笑了笑。
他們來到了餐廳。餐廳中仍舊人數稀少,這兩天他們住在老約翰的旅館,在餐廳中遇到的情況總是如此。
西列斯剛剛喝了一小杯熱牛奶,所以就只是拿了點麵包隨便啃啃。琴多早已經吃過早餐了,就只是百無聊賴地坐在西列斯的對面。
西列斯問:“醫生和阿爾瓦呢?”
“哦。”琴多若無其事地說,“他們已經出發了,打算上午好好逛逛比德爾城。”
西列斯吃飯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想,為什麽琴多不早點和他說這事兒?要是他知道的話,他可不會動作這麽慢吞吞的。他還以為那兩名同伴沒起床呢。
琴多撐著側臉,目光依舊十分專注地望著西列斯,像是望著什麽新奇的東西一樣。他說:“你上午打算做什麽?逛逛比德爾城?”
西列斯想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我打算整理一下信息,順便等待蘭米爾那邊的信息。”
“和我想的差不多,諾埃爾教授。”琴多近乎戲謔地說,“或許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
最後他們還是回了西列斯的房間。
西列斯意識到,即便這兩天琴多沒有成為他的室友,但是琴多仍舊時常出現在他的房間裡。但是西列斯多少不知道怎麽和琴多說這事兒。
他習慣和成熟、體貼的朋友相處,而琴多恰巧與這兩個詞截然相反。而且琴多的體貼也令西列斯有些吃不消。
他的意思是……他們只是朋友!朋友!
琴多能不能不要表現出一副——仿佛他們之間有什麽曖昧關系一樣的——奇怪態度!西列斯略微氣惱地想。
西列斯並不喜歡男人,或者女人。他可以和人類好好相處的前提是基於朋友關系。他從未考慮過談戀愛、結婚等等事情。
但是琴多卻有一種如入無人之境一般的理直氣壯,好像將貼身佩戴的項鏈轉而掛到西列斯的脖子上,也不算是什麽壞事一樣。
可他也並非對待所有人都這樣。西列斯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和琴多關系這麽親密了。
……果然他們的同伴也得負很大責任。西列斯想。
阿爾瓦是個活潑的、第一次來到無燼之地的年輕人。他是因為切斯特醫生才加入到他們的行程之中,而醫生又是個有責任心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