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西列斯說。
“你沒注意到那些米德爾頓人的表情嗎?他們看起來都傻了,完全沒想到有人徹底否定了神明對人類的意義。”洛倫佐說。
西列斯緩慢地點了點頭,他說:“注意到了。不過,我也仍舊堅持這樣的觀點。”
“並不是你的觀點有什麽錯。”洛倫佐說,“只是這地方……你知道的,這是米德爾頓,而不是康斯特。即便在拉米法城,也有一些老頭子堅持神明的權威呢。”
“但這個世界總歸是一直朝前發展的。”西列斯說,“並且需要這樣的發展。”
洛倫佐點了點頭。
他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西列斯則想,只不過,這世界的發展也是坎坷的,就好像總有一些舊神追隨者會在某些時候跳出來,向世界宣告,他們仍舊存在。
西列斯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這一天的行程算是結束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貝拉教授宣布了第二天的日程。他們明天上午將會有半天的休息時間,可以自由安排,而下午則會繼續來到貝休恩大學進行學者訪問的工作。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對於許多教授而言都是這樣。他們經歷了一天豐富的信息衝擊,都需要一定的時間來回復和仔細思考。
而對於西列斯來說……
在吃過晚飯之後,班揚特地找到西列斯,對他說:“伊麗莎白主教那邊似乎查到了一些關於陶瓷材料的信息,我們明天上午可以去和她談談。”
西列斯微微一怔,然後便點了點頭。
他想,即便在異國他鄉,也不可能享受到真正的假期。這種感覺真令人沮喪。
不過他也的確十分好奇伊麗莎白那邊查到了什麽消息。明天晚上他會在深海夢境中與加勒特見面,或許兩邊的消息整合起來,他們就能得到一些不錯的收獲。
隨後,班揚又說:“我們剛剛用【舊神的陰影】測試了精神汙染的程度。在吃過晚上這頓飯之後,調查員那邊的精神汙染都有所增長。並不是很多,但的確有一些。”
西列斯不由得皺了皺眉。盡管餐盤附帶的汙染不是很多,但是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也令人感到憂慮,特別是,他們現在發現了這種汙染的存在,但是或許貝休恩人反而不知道。
他不禁歎了一口氣,便說:“這是一個問題。明天我們也可以問問主教女士,是否有解決這些餐盤的辦法。”
班揚點了點頭,不過他也說:“感謝您發明的‘複現自我’的儀式,這讓我們能夠保證自己的精神狀態了。”
西列斯微微笑了笑,只是說:“能提供幫助就再好不過。”
“您總是這麽謙虛。”班揚不禁說,“事實上,您已經為這個世界提供了許多幫助。”
西列斯想了一會兒,最後也只是莞爾,他說:“我只是盡己所能。”
第二天上午,他們一起前往了貝休恩的往日教會教堂。
依舊只有伊麗莎白在等待他們。
切斯特醫生也跟了過來。他打算這一天的中午就和伊麗莎白一起吃頓飯,因為第二天他們就將離開貝休恩了。
伊麗莎白的表情比上一次他們見到她的時候更為嚴肅。她在望見切斯特的時候稍微露出了些許笑意,隨後就轉而談及正事。
“那些餐盤……”伊麗莎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在經銷商的名單裡,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是誰?”班揚問。
伊麗莎白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正在伊麗莎白的辦公室裡。窗外,陰雲密布,仿佛正有一場風暴將要襲來,又仿佛,這只是冬日離開前最後的掙扎。
“……在我調查我姐姐失蹤的事情的時候,我曾經想要出海,尋找那個孤島的位置。”伊麗莎白說,“也就是,伊諾克·吉爾古德曾經去過的那個孤島。
“哦,你們可能不知道,當時這名水手與其他人一同出海。他最後獨自一個人回來了,在他還清醒、沒那麽瘋狂的時候,人們還可以與他溝通,就從他那邊得到了一些相關信息。
“他說他們流落到了一個孤島上,遇到了一些不怎麽友好的原住民。總之,他對那段經歷的講述一直都含含糊糊的,不願意說清楚。但他們的確有了這樣的經歷。
“當時他們沒調查出來什麽東西……我也說不好。總之,在我翻閱那些卷宗的時候,我一直在想,如果我能夠出海調查一次就好了。
“畢竟,我也是米德爾頓的居民,我也曾經出海遙望世界的盡頭。我這麽想著,同時,我當時還是個年輕氣盛的女孩,所以,我真的想這麽做了。”
“……但是?”班揚猶豫著問。
他似乎也意識到,這就是之前伊麗莎白沒有坦誠的那一部分內容。因為這部分內容,伊麗莎白才會如此堅決地製止他們調查孤島上的舊神追隨者。
伊麗莎白說:“我被人警告了。我被要求,不要在涉及那方面的調查,同時,我也不再被允許出海。”
他們都不由得目瞪口呆。因為,伊麗莎白已經是往日教會的大主教了,什麽人能對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伊麗莎白沒有仔細說這部分的事情,她似乎不太想仔細提及。她轉而說:“總之,我之所以說到這件事情,是因為我當時的確產生過這種想法,然後碰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