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嗎?”任啟東問。
“不是你買的嗎?”藍溱反問。
“不是啊,我沒買。”
藍溱把快遞面單翻了出來,人證物證俱全:“你的名字,你的電話,你的住址。”
“可是我真的沒買啊,”任啟東道,“不信你翻我淘寶記錄。”
“那難道……是誰送你的?”藍溱托腮沉思。事態一下變得嚴重了。
“為什麽要送我……”任啟東說著說著想起來了,“哦,我生日好像是快到了。”
“……”藍溱純屬沒事給自己找事。這下他不送個什麽,也說不過去了。
“反正你先喝喝看,挺好喝的。”藍溱催促道。
任啟東毫無戒備,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皺眉看了藍溱一眼,又一整杯一飲而盡,“這哪裡好喝?這是果汁吧?”
平時,兩人酒量不相上下,藍溱卻詭異的一杯就倒。他不信邪:“你仔細品品。”
任啟東愣愣地看著藍溱站在旁邊給自己倒酒,這待遇還是頭一回,咕咚咕咚品了半瓶,昧著良心道:“是蠻好喝的。”否則不知道要被灌到什麽時候。
看著任啟東神志清醒、怡然自得的模樣,藍溱心裡泛起了嘀咕,怎麽不醉呢?
他有那麽一丟丟好奇任啟東“內心深處的渴望”是什麽。
飯後,藍溱去書房處理一些工作事宜。半小時後,任啟東沒敲門就進來了。藍溱轉過頭,只見任啟東臉上紅撲撲的,眯著眼睛憨憨地笑。
藍溱驚喜地道:“你醉了?”
任啟東一言不發,徑直拖著藍溱的椅子後退,然後岔開腿,面對面地坐到了他腿上。龐大的身軀擋住了藍溱的電腦屏幕,以及生存之路。
“喂喂喂!”藍溱慌忙往外推了推,“重死了啦。”
任啟東抬手圈住藍溱的脖子,將頭靠到他肩上。比起擁抱更像是枷鎖,鉗製著藍溱的一舉一動。
藍溱艱難地將用屁股頂著椅子,一點一點挪回電腦前,從任啟東胳肢窩底下伸出胳膊,移動鼠標。他有要緊的事要處理,畢竟任啟東不肯養他,他還要自己賺口糧。
幸好任啟東也沒更進一步的舉動,只是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肩上。
幸好個屁啦。
怎麽什麽反應都沒有。
兩人的姿勢不僅僅是面對面,更是哪哪都貼著。
說起來,還從來沒有用這個姿勢抱過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藍溱兩條大腿都被壓麻了。是不是所有的大型犬都意識不到自己究竟有多大啊,沉死個人了。
藍溱必須為自己謀個出路:“你先起來啦,起來。我要上廁所。”
任啟東似乎聽懂了,順著藍溱的動作起身,站到一旁。
藍溱順暢地呼了口氣,沒一秒,腰間又被纏住了。任啟東從身後抱著他,前胸貼後背,不留一絲縫隙。
“……我要去廁所。”藍溱步履維艱地邁了兩步,像在負重登山。
任啟東緊跟著他的步子,藍溱邁左腿他也邁左腿,藍溱踏右步他也踏右步,膝蓋頂著前一個人的膝彎,如膠似漆。
這是藍溱二十八年人生中,走過最漫長的十米。終於到了衛生間門口,藍溱啪的一下開燈,回過頭惡狠狠地強調:“我要上!廁!所!”
背後的人一動不動,沒有撒手的意思。
藍溱深深地歎了一口惡氣,敞開門往裡走:“行行行,反正你又不是沒看過。”
藍溱對著鏡子洗手,任啟東癡癡地貼在他肩上,一臉滿足溢於言表。藍溱不禁失笑,抓著任啟東的手也放到水龍頭底下衝,同時道:“你也要洗手。”
=屁鞀=
出來後,藍溱不敢再回書房坐著了,那個坐法,他怕截肢。於是他拿上平板,到沙發上坐下。任啟東自然是寸步不離,只是從背後抱改為了側面抱。
“我給客戶打個電話。”藍溱叮囑了兩句,“你別突然發出什麽奇怪的聲音啊。”
任啟東與之前的藍溱一樣,也喪失了語言組織能力,只會嗯嗯啊啊的嚶嚀。
公事商談完畢,藍溱與客戶閑聊兩句,維護關系。任啟東突然箍緊了他的腰,把腦袋蹭到他下巴上,哼了一聲。
藍溱趕緊對著手機道:“那就先不打擾了,我這邊突然有點事要處理。”
客戶熱心地問:“是什麽麻煩事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藍溱道:“沒事沒事,就是家裡的狗叫了,我得先去喂一下。”
“哦,你朋友圈發的那條小白狗嗎?”客戶問,“是什麽品種的?”
“不是,是另外一隻。”藍溱捋著任啟東的頭毛道,“嗯……看長相的話,應該是德牧吧。但是沒那麽聰明,果然還是條土狗吧。”
月明星稀,藍溱走到玄關前,拿起狗繩道:“該帶阿瑟下去晚間散步了,你先撒開。”
任啟東並不理會,貼貼。
“你連狗也不遛了是吧?”藍溱又重複了一次。
阿瑟圍在門邊,不住抬起腦袋盯梢,汪汪汪,迫不及待地催促著。
任啟東沒有反應。
“好好好,那就這樣去。”藍溱極其困難地彎下腰,呈現出過肩摔的預備姿勢。他把狗繩套到阿瑟身上,打開了一點門。
藍溱深深呼吸,剛往外邁了一步,對門鄰居恰好從屋裡出來。藍溱立刻縮回了腳,在阿瑟失望至極的目光中,把門緊緊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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