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所有的注意力還是全部回到了關珩身上。
細微而清晰的,吞咽的聲音。
落入耳中,猶如輕輕敲打著鼓膜。
還有想象中,關珩那白皙脖頸上凸起的喉結。
因每一次吞咽動作,上下起伏滑動,像造物者最完美傑作,擁有強烈的吸引力。
如果關珩此時忽然詢問寧秋硯在想什麽。
他想他絕對會羞以啟齒,違背諾言,一個字都答不出來,
寧秋硯沒有再看過關珩。
這天夜裡他拚到很晚。
一開始是因為關珩的要求,還有因為“和關珩一起拚拚圖”的奇怪渴望,他才在房間裡待了下去。
拚到後來,他已經差不多快湊齊這幅大圖的邊框,找到了一絲絲成就感,竟然有些沉迷其中,一發不可收拾了。
三萬多塊碎片要完美地拚湊起來不是一夜就能完成的事。
寧秋硯連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的都不知道。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地板上,沐浴著一片明亮的晨光。
昨晚來拉開的窗簾沒有合上,光線刺眼。
他伸手擋了一下,睡過去之前的印象是關珩還沒離開。
一夜過去,地上的拚圖還保持著昨晚的完成度。
房間裡沒有關珩的身影。
*
玩拚圖玩到通宵這種事說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寧秋硯身心俱疲,睡眼惺忪,回到房間才發現手機上多了幾條信息,都是蘇見洲發來的。
[你怎麽樣?]
[又有一具屍體被找到了。]
[好消息是罪案現場好像發現了新線索,可能快要破案了。]
寧秋硯看到這些信息心中一驚。
再一看信息發送時間,都是在昨晚深夜,應該是他們還在拚拚圖的時候。
他太過全神貫注,連信息提醒都沒有聽見。
不過——
果然是關珩所在的三樓手機才有信號嗎?
寧秋硯心緒不寧地想。
這天早上應該要去給關珩獻血。
寧秋硯匆匆洗完了澡,擦乾頭髮時凌醫生敲響了他的房門,說不用上樓了,在寧秋硯的房間采血就好。
“關先生已經休息了。”凌醫生這樣說,“聽說你們昨晚一起拚了拚圖。”
寧秋硯:“嗯。”
他想作為關珩的醫生,凌醫生大概不會喜歡他的病人和客人一起熬了個通宵。
誰料凌醫生接著說:“關先生很喜歡拚圖。”
寧秋硯問:“因為拚圖可以讓人平靜下來,更好地為自己思考嗎?”
“不全是吧。”凌醫生想了想,道,“關先生的自我管理能力很強,我還沒有見過比他更有自製力的人。”
寧秋硯似懂非懂。
凌醫生便說:“我看,拚圖應該特地是給你買的。”
寧秋硯猜不透關珩的用意。
他想,這是不是也是“把自己交給關珩”中的一部分。
寧秋硯乖乖配合完成了抽血。
這一次凌醫生抽的量也很少,但比第一次要多一些。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血袋中的血液時,寧秋硯想起了關珩玻璃杯中鮮紅色的液體。
第13章
熬過夜後,寧秋硯睡了一個上午,就把消耗的精力差不多補回來了。
他醒來後玩了一會兒新下載的遊戲,然後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經過樓梯口時,他朝樓梯上方看了一眼。
三樓靜悄悄的,連樓道的燈也沒有開。
猶豫後,寧秋硯沒有上樓。
他往樓下走去,路上遇到打掃衛生的傭人。
傭人拿一塊絲質手帕,正仔細而緩慢地擦拭擺在走廊裡的一個落地大花瓶,悄然無聲。
看到寧秋硯,對方就禮貌地對他點點頭。
走廊幽深,通往這棟建築的每一個幽深之地。
這是渡島又一個安靜如夜的白晝。
寧秋硯走出房子,入目盡是雪白。
他在房子周圍走了一圈,抬頭朝上看去,找到了自己住的那個房間,繼續往上看,就是關珩所在的三樓。
三樓所有的窗戶都被窗簾遮擋著。
寧秋硯方向感不太好,分辨不出昨晚拚拚圖的房間是哪一個。
更無法知道關珩會在哪一個昏暗的房間裡沉睡。
關珩白天睡覺,夜晚醒來。
睡眠輕得整棟建築都配合他的作息。
寧秋硯無事可做,但一點也不覺得無聊了,昨晚的拚圖似乎很好地緩解了他的焦躁。他本打算去湖邊走一走,經過樹林的一小塊空地時碰到了正在晾曬山菌的傭人。
這是寧秋硯第一次碰見廚房裡的人。
對方晾曬的山菌是他昨晚吃過的,味道很鮮美,他沒想到那種菌類竟然是渡島土生土長的。
一隻隻飽滿的菌蓋被傭人極富耐心地掛在細繩上,就像是在做什麽極為精巧的工藝品。
雖然沒有日光,但這裡通風良好,菌類很快就會被風乾用以保存。
寧秋硯站在那裡看了好一陣。
傭人轉身時才發現他。
寧秋硯戴著毛線帽,裹著厚圍巾,巴掌大的一張臉,看著很乖巧,是非常容易產生好感的長相。
他問傭人這些是不是昨晚他吃過的那種菌類。
他們聊了兩句,傭人告訴他,渡島所有人的食物都是由一位姓白的婆婆準備的,但白婆婆最愛的地方是廚房,並不喜歡出來,所以寧秋硯從沒在這裡見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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