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關珩給了他站在身邊的權利。
他擁有了關珩心裡那個不一樣的位置,得到了關珩,就想要永遠都將關珩擁有。
他不滿足。
熄滅了香煙,背好包,寧秋硯騎車經過溯京鐵塔,穿過城市,來到了李唐的工作室樓下。
李唐看見他很是驚訝,還以為是陸千闕有消息了。
寧秋硯搖搖頭,垂頭喪氣,面對李唐的關心,卻又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寧秋硯是個有點悶,有點慢熱的人,雖然善良乖巧,但其實很難才會對誰吐露心扉。陸千闕出事了,這個節骨眼他不該節外生枝,可是他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兩件事一疊加,重重地壓在他的心頭。
李唐有耐心,隨他去坐,天快黑的時候才從他口中得知緣由。
李唐眼皮一跳,根本沒想過會是這樣重量級的問題。
那可是關珩,他可不敢對關珩的決定指手畫腳,只能從另一方面開解寧秋硯。
“不管關先生想不想要轉化你,這件事其實都有些不現實。”李唐攬著寧秋硯的肩膀,身上的香水味很好聞,“你知道要轉化一個人類有多難嗎?”
寧秋硯只聽陸千闕說過池漾為什麽變成那樣,好像是因為體內的毒素和轉化者的毒素不一致。
但是他的確不知道轉化到底是怎麽樣的。
見他搖頭,李唐說:“首先,需要往人類的體內注入大量毒液,將人變成感染者後,再由毒素擁有者吸食。血族的身體像是容器,人體大量的血液會在血族的身體裡產生反應,再由被轉化的人類吸回去。這期間人類會面臨大量失血狀態,還必須要保持清醒,對血族的考驗很艱巨,稍不注意就會造成人類的死亡。”
寧秋硯聽得臉色發白,他沒想到這過程會這樣血腥。
人體的血液總量大約佔據體重的7%-8%,這麽多的血竟然要在兩個不同物種的身體裡輪換。
“任何血族在長久的吸食狀態下都很難不失控,簡單來說,就是那麽多的血足夠讓血族吸嗨了。”李唐說,“這還是普通的血契關系,像你和關先生那樣的……你是關先生的黃金血,你應該知道,你的血對他的誘惑力有多大。”
寧秋硯怔怔地,眼睛睜得很大。
“你想想我給你們做的那些道具。”李唐咳嗽了一聲,“這也就是關先生,換了別的誰面對自己的黃金血,哪裡敢往床上帶,只怕再多的道具也控制不住。”
說完,還小聲八卦一句:“像鬱教授他們那樣的只能搞柏拉圖。”
寧秋硯驀地明白了什麽,問李唐:“那,先生是不想傷害我?”
李唐不敢亂猜,隻說:“那你就得問關先生了。”
寧秋硯好像活過來了,整個人有了些神采。
不知道他胡思亂想了一陣什麽,突然對李唐說:“那,如果不是黃金血這樣的關系——”
“別妄想了。”李唐活了幾百歲,已經比誰都精,馬上就猜中寧秋硯的想法,“別說你是關先生的血契伴侶了,就算你們有一天解除關系,應該也沒有人敢動你。”
不管怎麽樣,這個消息還是讓寧秋硯好受了很多。
至少,這能說明關珩不是不想要他,才拒絕了將他轉化。
李唐拉著軟尺量布料,一邊做事一邊安慰寧秋硯:“放心吧小朋友,你還能陪先生很久的,有先生的毒素你會很長壽。你去過山茶花之夜,知道瓦格納的血契伴侶吧,他有瓦格納的毒素,活了119歲。當然你們情況不一樣,他是不想轉化,不過我見過他很多次,他90多歲了看起來還是很健康。”
寧秋硯聽得表情複雜,又是獵奇,又是難以接受。
老天爺。
他真的沒辦法想象自己耄耋之年還坐在關珩懷裡的樣子。
第96章
瓦格納的血契伴侶……活了119歲。
李唐說,那個人類100歲出頭時還鶴發童顏,姿態挺拔,能像青年人一般健步如飛,與瓦格納站在一起看起來依舊登對。他們鶼鰈情深,即使後來人類的身體機能大不如前,老成了小小的一團,瓦格納也總是細心將他抱上輪椅,走到哪裡都帶著他,要和他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待到119歲壽終正寢時,人類也是在瓦格納的懷抱中閉上了雙眼,是含著笑的。
瓦格納收集了許多他使用過的物品。
寧秋硯在山茶花之夜見過的,那些陳列在莊園的、標著日期的、千奇百怪的物件,諸如牙刷、筆記本、衣物戒指等,之所以放在瓦格納隨時能看見的地方,每一樣都是在紀念他的血契伴侶。
那個人去世距今已經快兩百年了,瓦格納再沒有和其他人結下血契。
聽到這段故事,寧秋硯大大吃了一驚。
他完全沒有想過冰冷得好像一條毒蛇的瓦格納,竟然會這樣的癡情。
“年紀真的不是問題。”李唐比皮膚略深的眼睛裡既有異域人的開放,也有華夏人骨子裡的浪漫專一,看起來難得正經,“小寧,你覺得我們活在世上這麽久,還會只在乎一個人類的皮囊嗎?”
“連瓦格納都不會,何況是關先生。”
“這麽多年了,關先生什麽樣的人沒見過呢?他選擇了你,就一定會對你始終如一。”
可是,寧秋硯不想成為一個被關珩抱來抱去的的,只能坐在輪椅上的老頭,他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年歲流逝,然後從關珩生命裡徹底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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