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芳舟眉頭皺的愈深,喃喃重複著他最後一句:“……離開這裡?”
謝折衣點頭,語氣中含著無法掩飾的希冀:“對,離開這裡……難道你不想擺脫那老東西的掌控嗎?”
出乎他意料地,卻芳舟竟連連搖頭:“折衣,離開這裡對我們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當初你爬了九百九十九重天階,寧願一生為女子也要拜入師尊門下時,難道所求的僅僅是如今的‘離開這裡’嗎??”
“折衣……再等等我,就算沒有新聖,我也有辦法幫你徹底擺脫師尊。到那時我們非但不用離開,你還能繼續做你的聖坤殿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道不好嗎???”
“你住口!!!”
謝折衣忽然被激怒,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卻芳舟衣襟,又隨手化去偽裝,整個人恢復男子模樣,惡狠狠道:“新聖已經到了聖宮,那個老東西也去了琅玕台——芳舟,劍己出鞘,弓己上弦,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直冷眼旁觀的君尋驀地出聲,將二人爭論打斷:“你剛才說,新聖已到了聖宮?”
謝折衣點頭:“我按照新聖的吩咐,告訴老東西所有神器碎片皆已被新聖容雪塵集齊,他立刻坐不住了,當即吩咐要設宴邀請新聖一談,並命我去送了請柬……此時此刻,想必宴會已然開始了。”
君尋暗道不妙。
歸鴻殿那半月,容華暗中布置了許多,難道就是為了今日與隋無跡交手嗎?他到底要做什麽??
他越想越心慌,根本顧不得卻芳舟與謝折衣二人的爭吵,直接架起雲星夜便向著盡星穹之外走去。
卻芳舟下意識想追,卻再次被謝折衣攔下,隻好同他繼續爭辯起來。
雲星夜的意識終於緩慢恢復。
他睜開眼,便見到紅衣青年線條精致消瘦的美麗側臉。
君尋前進的腳步感受到些微阻力,他下意識望向雲星夜,卻被後者輕輕掙脫。
“……阿尋,”雲星夜微微一笑,“多謝你來找我——去吧,去救那個人吧,別再讓當年的悲劇重演。”
君尋皺眉:“可你……”
雲星夜隨手一招,此前那隻為君尋引路的蝴蝶不知從何處又飛了出來:“莫要擔憂,有此物在,無人能阻我順利離開神域山脈。”
君尋深深望著他,忽然道:“抱歉,我失約了。”
當年分明與雲星夜約好,要在他鑄好劍後再一決高下的。誰知變故橫生,他自顧不暇,根本無力再履行約定。
雲星夜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麽,卻只是緩慢搖頭,反問道:“無盡意……你用著可還順手?”
君尋點頭:“出自你手,怎會不順手?”
雲星夜神情一松:“……那便夠了。”
語畢,未待君尋再說什麽,便道:“我走了。”
蝴蝶振翅,黑衣身影憑空消散。
君尋歎了口氣,繼而轉眸望向群山深處,一叢遮天蔽日的燦燦銀葉。
以他的目力,自然能看出聖宮所有的氣機皆在某物吸引下,向著那一處山巔匯聚。
一如數千年前,那一座害得神明灰飛煙滅的陣法一般。
……看來有人真的想要故技重施。
只不過這一次,君尋絕不會再給他機會!
與此同時,欄杆台上。
漫天雲霧匯聚,緩緩於台中央凝做一道修長挺拔的雪白身影。
早已在樹下等候之人聞聲抬眸,落在了來人面具下,那雙色澤瑰麗的碧眸上。
“雪……塵?”
上首之人重複著他的名字,邊若有所思,似乎在回味著什麽:“不知閣下之名是你自己取的,還是……旁人給你取的?”
容華莫名其妙,睨他一眼:“怎麽,閣下似乎對我的名字有些意見?”
上首之人他未曾見過,不過眉宇卻與曾經在師尊記憶中所見的隋無跡有幾分相似,想必便是那人了。
容華便也不客氣,直接了當道:“閣下約我來此,有事不妨直說。”
隋無跡也不急,輕笑一聲:“閣下,還與從前一般快眼快語,沒有絲毫變化。”
“我避世多年,尤其是近期,已有上千年未曾理會聖宮庶務。只不過前幾日偶然聽聞,閣下掌管離天宮不過短短數年,竟已將勢力滲透仙域……如此人才,實在是想見見。”
容華嗓音平靜:“怎麽,閣下是想將那些倒向離天宮的宗門收回?只可惜,他們是自願歸順,閣下想要,還需自己找人。”
“閣下誤會了,”隋無跡眯了眯眼,“我並非想要那些宗門,而是欣賞你的才華——你我乃是世間唯二頂點,難道閣下就不好奇,兩個聖人聯手,會製造出什麽奇跡嗎??”
容華抬眸,定定望著他。
隋無跡以為對方有所松動,繼續循循善誘:“所謂仙者修形,聖人修意……難道閣下以為‘意’便是修煉的頂點?既然這世上出過第一個神,怎就不能有第二個、第三個??”
“……那還真是抱歉了。”
容華冷冷拒絕:“我對神明,並不感興趣。”
隋無跡的笑容終於冷卻下來:“既然不感興趣,閣下又何必收集紅塵萬華的碎片?說句實話,在下其實仰慕蓮神已久……閣下既然不敢興趣,不知可否將神器碎片讓給我?”
容華當即道:“不可。”
“我好不容易集齊碎片,為何要給你?若閣下今日隻為此事,那我便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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