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尋被那黑影由半空拋下,重重跌入一處陣法中央。
就在他落地的瞬間,陣法紋路當即亮起,竟生生將他逼出原型,又被無數黑氣縛於原地!
隋無跡也跟著走來,先是深深向著黑影一揖:“多謝大人。”
語畢,繼而轉向陣法中央,右手一動,顯出一隙刀光。
“多虧大人指點,我正好還缺一道趁手的兵刃——”
隋無跡把玩著匕首,道:“世上什麽材料我都看不上,唯有神獸之骨可以一用……反正你也用不到了,不如就讓給我吧!”
“你要做什麽?!可惡……我殺了你!!!”
君尋勃然大怒,當即想要掙扎,可周身黑霧卻越縛越緊,幾乎將他勒到吐血。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隋無跡的匕首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終刀尖刺入自身右翼,手起刀落,毫不猶豫地剔出一塊長骨。
剔骨之痛,那是常人可以忍得?
鳳凰淒厲慘鳴,君尋嘔出一口鮮血,卻罕見的沒再說話。
他只是冷冷看著隋無跡心滿意足地取走自己的骨頭,緩緩閉上了眼。
黑影低笑招手,一枚閃著金光的種子從天而降,迅速發芽,一路生長,最終突破山壁,化作一株盤踞其上的玉樹。
與此同時,無數雪白根莖從天而降,齊齊將雪白鳳凰貫穿,刺入他渾身經脈,開始吸取鳳凰精氣。
君尋咬牙強忍周身之痛,卻是趁著二人無法察覺猛然撕裂魂魄,順著巨樹頂開的山隙拋了出去。
雷域之外,紅衣青年瞬間睜開雙眼。
記憶中所有情緒在此刻一擁而上,幾乎讓他一時無法分辨自己身處何地。直到汨絕忽然出聲,喚了一句:“阿尋?”
君尋終於恢復神志清明,卻是驀然捂住胸口,嘔出一口鮮血。
一直仔細觀察他動向的汨絕當即道:“若我猜的不錯,你這具身體已快極限了。即便鬱家那小子當初用了極珍貴的材料,卻終非你本體。如今你的魂魄逐漸集齊,這軀體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承受一隻成年期神獸的魂魄了。”
君尋捂著胸口,轉眸正欲開口,汨絕卻又道:“只可惜……我似乎無法再陪你了。”
“我知道你想通過自爆與隋無跡同歸於盡,但在那之前,切莫忘了蓮君對你的期許——不要被仇恨蒙蔽,不要失去自我。”
他頓了頓,又隨手撥了一下耳垂孔雀羽,分明即將消散,卻仍舊笑得妖冶孟浪:“還有……也不要忘了我哦。”
話音未落,汨絕苦苦維持許久的魂魄霎時四散而去。
君尋下意識伸手去抓,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無數流光由指縫逸散,心底終於生出一絲無力。
可就在此時,一道冰雪一般清冽冰冷的靈力從身後襲來,頃刻將那些即將飛散的光點收集聚攏,又生生化作一道隱約的人形。
君尋一怔,下意識回望,只見雲霧聚攏,一襲白衣從天而降,踏著無數霜華緩步而來。
那雙青碧眼眸一向溫和柔軟,而今卻陰沉冷淡,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君尋無意識後撤半步,動作被那人盡數收入眼中。
逃跑的意圖著實顯而易見,君尋本以為他會生氣,可白衣青年卻只是輕聲一笑:“師尊,又見面了……這次您又想逃去哪?”
君尋立在原處,定定望著對方深如寒潭的眼底。
狂風暴雪之下,隱藏著一絲極不易令人察覺的受傷。他必是聽到了自己與汨絕交流的全程,意識到了什麽才如此這般。
君尋心尖一痛,鬼使神差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容華本以為他要逃跑,此刻聞言也著實愣了一下。
他面上笑容愈深,微微偏頭,反問道:“怎麽,師尊這次不想跑了?”
君尋搖頭,神色忽然變得無比平和。
他幽幽道:“不跑了,給你這個機會……如何?”
白衣聖人眸色頃刻轉暗,一陣旋風乍起!
君尋幾乎來不及看清容華動作,便被一股力量裹挾而起,不出幾個呼吸的功夫,又被重重一拋,摔入一叢柔軟溫暖的錦衾之中。
他一陣頭暈眼花,尚未來得及看清周遭環境,便被白衣青年傾身壓下,所有言語皆被一吻封緘。
君尋微微闔目,感受著青年溫涼修長的手指寸寸摹過自己眉眼,又沿著衣領一路向下,輕而易舉地勾開腰帶,前襟當即松散,滑落泰半。
感受到空氣中的涼意,他不自覺瑟縮一下,卻忽然意識到自己所中的詛咒痕跡已然快要蔓延至胸口。
絕不能讓容華看見——
君尋這樣想著,一把按住了即將散開的衣領。
容華的手當即頓在半空。
他微微起身,垂眸望著君尋,忽然自嘲一笑:“我怎麽忘了……師尊原本就是這樣。”
原本溫存描摹的手指緩緩上移,最終停在那張張揚靡豔的頰邊:“當年在極樂城,師尊只是一時興起,為了玩笑同我親吻,而今是不是也一樣?”
君尋咬著唇,下意識想反駁,卻被對方垂首一口咬中頸側:“唔!”
容華細細嗅聞著師尊頸間發間溫柔繾綣的熏暖香氣,執迷沉溺:“既如此……又為何不願將‘玩笑’進行到底?”
“……容雪塵!”君尋怒了,“你夠了!”
容華似乎被這一聲刺中,碧眸之中的冰冷淡漠終於崩裂垮塌,轉而湧上極為委屈心碎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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