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遇雷弧跳躍,劍光綿密凌厲,頃刻貫穿一名黑袍少年眉心,剿滅靈台。
可一人倒地,還有上千人踩著前者的屍身上前,單憑陸棲霜一人之力根本來不及清除乾淨。
女子輕“嘖”一聲,周身靈氣開始翻湧上漲。
似有隱約雷鳴響起,隨遇震顫,薄如蟬翼的劍身卻電弧環繞,一化十,十化百,向著四面八方飛襲而去。
圍攏而來的黑衣少年們被劍光割韭菜似的削倒,卻毫無所覺,仍舊前赴後繼。
陸棲霜閉了閉眼,劍勢愈發凌厲。
面對著如此數量的少年,即便心知他們已被邪氣汙染控制,也難免不忍不適,出手遲疑。
君尋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方勉強攢聚起精神,立即攥住容華手臂:“……容華。”
青年一直關注師尊動向,當即垂首關切:“師尊?”
“一會……你記得聽我指引,”君尋有些氣滯,艱難出聲,“出手,萬萬,不得遲疑……”
容華心中疑問無數,卻還是選擇全心信任師尊:“弟子明白。”
君尋點點頭,有氣無力掀起眼皮。
幽紫星海翻湧漫卷,倒映出因黑袍少年偏離路徑而產生異狀的猩紅陣法。
驀地,他眸光一厲,驟然厲喝:“師姐,右前十尺!”
陸棲霜睨他一眼,手中動作卻緊跟指揮,直取目標靈台!
蛛絲紅線隨著陣眼死亡霎時消散,陣型再變。
“左前三尺!”
“正前八尺!”
“右後九尺、十五尺!”
二人配合無間,陸棲霜對君尋的指揮毫無質疑,手起劍落,雖隻刺中幾人,空氣中濁息的威壓卻無形之中減輕不少。
“正前七尺!”
君尋發出最後一聲指引,緊接著用盡全身力氣拽著容華手臂向前一甩:“就是現在,去!!!”
話音未落,他便脫力跪倒,掩唇劇烈咳嗽起來。
隨遇劍光閃現,登時沒入目標眉心,活死人少年當即失去控制,頹然倒落。
與此同時,一道白影飛身而出,徑直闖入不知何時被清出一片的空場。
足尖點地的瞬間,雕花地面光華大作,豁然開裂,竟吐出一枚靈輝清聖的琉璃花瓣!
容華一眼認出這是神器碎片,當即了悟師尊想法,毫不猶豫伸手欲抓——
正在此刻,卻有一柄雪劍豁然劈落!
容華不假思索,側身避過這寒氣四溢的一劍,神情卻微微一凝,眉心擰起:“……聖乾殿主?”
鬼面人從天而降,不偏不倚擋在琉璃花瓣前側,嗓音卻在看清白衣青年眉眼後湧上驚疑:“聖人??”
她下意識轉向另一方向的二人,不敢置信:“……逍遙峰主?仙君???”
卻亭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略一遲疑後還是立在原處,朝著白衣青年一揖,沉聲道:“蕭州一別,未想竟於此處再遇……可此物乃聖宮聖物,亭舟此行亦是奉命取回,恕我不能讓諸位將其帶走——”
“……讓開,”容華心系師尊,根本無暇與她廢話,嗓音轉冷,“否則我不客氣了。”
聖宮走狗,若非師尊對她態度不錯,容華絕不會放任此人在自己眼前活過一個呼吸。
“……抱歉。”
卻亭舟頓了頓,反手拔出了沒入地面數寸的傲雪:“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亭舟不能從命。”
白衣青年碧眸轉冷,周身雲氣繚繞,眼看便要出手,卻被一聲喝止:“容雪塵!”
青年有些不解,而君尋不知何時已在陸棲霜護送下穿越人流而來。
靡豔容色慘白頹靡,唇畔似有吐血後強行拭去的紅痕,仿佛一尊稍碰即碎的玉像。
“別出手。”
君尋一站定,便按下容華手臂,轉而朝卻亭舟扯了扯唇角:“聖乾殿主,可知身後究竟是什麽?”
勁裝女子鬼面一轉,也誠實回應:“……不知,我接到的命令只有帶回聖物。”
見她不求甚解,君尋也不拐彎抹角:“聖乾殿主可曾聽聞,世有神器,名為‘紅塵萬華’?”
卻亭舟點頭:“《碧霄通史》有言,神明據此掌控天道,調停萬物。”
君尋靠著容華胸膛,含笑緩慢道:“那閣下可知身後之物,乃是紅塵萬華的一片花瓣?”
卻亭舟微微一怔,搖頭:“……不知。”
君尋勾唇,嗓音沙啞,卻仍舊繾綣低沉:“想必聖乾殿主同樣不知,這座殿宇又是作何用處的吧?”
卻亭舟劍尖垂落,下意識環視四望,卻沒有說話。
君尋知道她是後知後覺意識到什麽了,緩慢道:“早在五年前,便有名為‘歸一神殿’的組織借傳道之名塑造假神、下發毒丹,以此吸取信徒生命之力。”
“魔淵一戰,連近神天那位聖人都驚動了,聖乾殿主即便未曾到場,事後想必也有耳聞吧?”
君尋說得太多,一時有些喘不上氣,歇了一會方道:“近神天究竟為何會被驚動,閣下猜得到嗎?”
卻亭舟還是沒有回應,只是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因為我們進入了歸一神殿的分殿,並於一座血池凶陣內,發現了兩枚神器碎片,即閣下口中的‘聖物’。”
容華驟然開口,接過了君尋的話,嗓音冰涼:“所謂聖物,竟要以活人生祭時產生的凶怨戾氣結為陣法囚禁,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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