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過了多久……你還是這般誘人。”
虛影再次傾身,向著女子有些散亂的烏發伸出手指,挑起了一縷柔軟垂墜的青絲:“越是剛直倔強,越讓人想要親手折斷……”
隋無跡說著,視線卻微微一轉,望向君尋:“你說對嗎?卿卿。”
“師尊!!”
君尋尚未出聲,卻芳舟卻驀然“撲通”跪地,毫無形象地向著聖人叩首請饒:“亭妹無知,任何過錯弟子一應承擔!但請您高抬貴手,不要與她計較——”
“……我、不、需、要!!!”
卻亭舟艱難出聲將他打斷,嗓音幾乎撕裂,卻還是用盡全力轉向君尋,猛然拔劍,嘶聲高喝:“仙君!助我——”
“鋥——”
清越劍吟幾乎與她同時出聲,萬千光華瞬息衝天而起,金紫火焰繚繞奔襲,頃刻吞噬月華、擾亂碧波。
與此同時,逢春出鞘,冷冽劍光飛襲而出,直指虛影眉心!
卻芳舟心中一驚飛身而起,卻被雷弧跳躍的隨遇所阻,招招凌厲,不得不與迎上面前的陸棲霜交手。
領域被破,隋無跡的身影當即虛幻不少。
加持殿內的威壓終於有所減弱,讓人能夠得以喘息。
“你……”
他微微皺眉,盯著劈面而來的秘銀飛劍想要開口,卻猛然悶哼一聲,不可置信垂首望去——
利刃穿透骨骼皮肉的聲音在紛亂中仍舊如雷貫耳,伴隨著卻芳舟幾乎變調的呼喊:“亭妹!!!”
漫天火光中,卻亭舟將雪劍狠狠又向胸膛深處按了幾分,發絲凌亂、面如白紙,與隋無跡相對的眸光卻分外明亮攝人,令人不敢逼視。
與此同時,逢春飛至,攜冷冽寒氣,毫無遲疑地刺穿虛影眉心!
隋無跡冷笑一聲,目光轉向君尋,唇瓣開合,似乎想在虛影消散前說些什麽,卻被驟然圍攏的鳳火焚燒殆盡。
滄海月明頃刻潰散,大殿再次逐漸陷入黑暗之中。
濯心與逢春互相磨蹭著飛回,仿佛一對許久未見的老友。
白衣青年半跪在地,看著懷中眉心擰結、雙眸緊閉、似乎陷入什麽夢魘之中的師尊,沒有說話。
離開蕭州後,君尋幾乎是肉眼可見地虛弱了不少。
再加上進入雷域後對方種種反常的行為,容華隱約有些不安的預感,卻又說不清、道不明,只能鬱結胸口,隱隱作痛。
正在此時,金鐵相交之聲響徹空曠大殿!
陸棲霜豁然一劍揮出,與卻芳舟雙雙飛身而退,卻是一旋身,落在終於頹然倒地的卻亭舟身側。
鮮血沿著傲雪潔白無瑕的劍鋒汨汨流下,不過片刻,已在地上積起一小灘。
她出手果決,毫不猶豫,雪劍正正刺穿左胸,才使得聖人虛影遭受重創,潰敗消散。
陸棲霜蹙著眉,徑直將人扶起,靈力護住對方心脈,繼而握住傲雪劍柄狠狠一拔!
長劍頃刻脫出皮肉骨骼,鮮血噴濺而出,將她一身雪白勁裝染透。
陸棲霜飛快掏出靈藥喂給卻亭舟,靈力再催,終於幫她止了血,女子也長睫微顫,緩緩睜開了雙眼。
“多謝……”
先是元神受創,又是□□重傷,卻亭舟幾乎發不出聲音,卻還是望向陸棲霜,勉強扯了扯唇角:“又……欠你,一次了。”
說完,未待陸棲霜回答,她視線一轉,落在不遠處的卻芳舟身上。
陸棲霜本就含著慍怒,出手毫不留情,早已將他身上幾乎遮住面貌的兜帽寬袍削得七零八落,露出眉心一道血紅刺目的麒麟紅痕。
他知道陸棲霜在施救,故而未再攻擊打擾。
此刻卻亭舟投來目光,他一向冷靜的面容卻罕見地露出了受傷的表情:“亭妹……你為何總是要和為兄作對?”
卻亭舟靠著陸棲霜的肩頭,聞言垂眸,卻道:“你分明說過的……世外島回來取了聖物,就會放我自由……”
她以為的承諾,從始至終都是一個騙局。
卻芳舟面色一白:“可我們是兄妹啊!”
他根本不能理解妹妹的想法,忍不住上前兩步:“難道就因為什麽可笑的堅持與信仰,你寧願放棄相互扶持千年的血脈親情嗎?!!”
反觀卻亭舟,卻似乎聽到了什麽錐心刺骨之語,驀地吐出一口鮮血。
陸棲霜面露不忍,出手按住她的胸口,厲聲喝止:“你別說話了!”
女子搖頭,好不容易將氣喘勻,又驀地笑出了聲:“血脈……親情?”
“所謂的血脈親情……就是一次次逼迫我,去做不想做的事,殺不想殺的人?”
“所謂的血脈親情,就是暗中在我識海埋下引線,借機汙染觀世鏡,控制碧霄仙門??”
“所謂的血脈親情!就是以自由為籌碼,欺騙我來取聖物,實則將我作為降神傀儡,引來聖人將無辜之人一網打盡?!!”
“閉嘴!!!”
卻芳舟也被她激怒了,沉著臉道:“亭妹,看來是兄長平日將你保護得太好了,才會讓你如此冥頑不靈,固執己見。”
“——是我固執,還是你執迷不悟!”
卻亭舟又吐出一口鮮血,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扶著陸棲霜緩緩起身,再次握住了傲雪劍柄:“兄長……這些年你為隋無跡做過多少惡事,手染多少血腥,自己還記得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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