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嘯正要走,卻被林白梧抓住了手。
他手指頭粗,林白梧沒力氣,隻將將抓住了三根,他偏著頭瞧他,嘴唇紅的厲害,氣也喘不勻稱:“幫我、幫我下。”
“什麽?”淵嘯湊頭過去,就聽林白梧道:“幫我把腿、把腿抬起來,我沒有力氣。”
“腿幹啥抬起來?”他雖不明白,可還是照做。
林白梧頭埋在被面裡,悶悶的說:“想、想生老虎,不能流出去。”
淵嘯隻覺得腦瓜頂“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他喉嚨口發緊,後背發緊,每一寸肌肉、骨骼都發緊。
他趕緊給林白梧的腿放下,將人抱懷裡,林白梧掙扎著又要去抬腿,卻被淵嘯一把按進了懷裡,他的聲音自胸口而來,震蕩的人耳朵發麻:“梧寶兒別這樣,我們肯定會有小老虎的。眼下沒有,也是想你多看看我,到時候真有了,你怕是心思都不放我這兒了。”
林白梧仰頭瞧他,只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骨,他忍不住親了親:“我一直最愛你,我的大老虎。”
*
林白梧有點後悔,想著定是自己胡亂說話了,要麽淵嘯怎麽能失控成那個樣子。
又想著以前的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憑淵嘯的體力,絕不是三五回就能完事兒的。
眼下他意識到了,他後悔,悔的腸子都青了。
林白梧才下地沒幾日,又躺炕上,他想著,這麽個躺法,真和坐月子沒啥區別了。
他躺的正無聊,好幾日沒瞧見的鄭芷終於上了門。
鄭芷來林家來的勤,和林大川打過招呼,便進了林白梧的屋子。
他手裡拎了個好大的包袱,輕輕放到了桌面上。
林白梧還躺著,見了鄭芷說什麽也得爬起來。
鄭芷忙走過去:“哎呀你別動,我來。”說著,他將大迎枕塞到了林白梧腰後頭,扶人坐坐好。
林白梧有點羞,一張臉紅撲撲的:“其實……我早想看你去的,沒、沒起的來。”
鄭芷“撲哧”一下笑出聲:“哎呀知道的,你倆恩恩愛愛,多好呀。”
林白梧更是臉紅,趕忙岔開話題:“嬸子怎樣了呀?”
鄭芷道:“摔到腰了,下不得炕,其余倒是沒啥事兒。頭兩天我阿娘氣的直哭,眼下好多了。”
說著,他站起身,去桌面拿包袱:“我給你帶吃食了,你瞧瞧。”
糕餅太多了,鄭芷每樣都單分了兩份,林白梧一份,他自己留一份,而今帶過來,竟也是鼓鼓囊囊好大一個包袱。他沒辦法全拿到炕面,隻挑了兩包,拎到林白梧眼前。
這包裝林白梧認得,鎮子上雲祥鋪子的,可貴,他以為是鄭家叔買給嬸子的:“你怎好都給我拿來啊,嬸子都沒得吃。”
鄭芷不大好意思,垂著頭道:“夠吃,我家裡留了、留了一半多呢。”
“那還有這麽多,鄭叔是淘到金了,買這麽多呀。”
鄭芷的臉紅起來,趕緊開了一包糕餅,是金燦燦的馬蹄酥——麵粉揉成馬蹄狀,內裡包棗泥甜豆沙,用熱油滾熱,炸出來酥酥香香,就算放冷了,也別有一番滋味。
鄭芷遞給林白梧,林白梧接了,放嘴裡輕輕咬了一口:“好吃。”
他其實沒有那麽愛吃糕餅、糖酥這類的點心,可鄭芷送了,他心裡仍高興。
林白梧一動腰就疼,他伸手拍了拍炕面:“你脫了鞋上炕坐嘛。”
鄭芷淺淺搖頭:“怎好到人家、就往人家炕上坐。”
聞言,林白梧微微愣住了,以往時候,鄭芷可從不在意這些。
他到鄭芷家,也都要被他拉著往炕上躺,兩人窩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而今才幾日,他倒在乎起這個了。
林白梧說不清心裡頭啥滋味,可他知道,范潯的事兒讓他變了好多,從裡到外的,也說不清是好、還是不好。
他拉住他手:“咱倆是最好的朋友,我家就是你家,你上來嘛。”
鄭芷想了片刻,還是甩下鞋子鑽進了林白梧的被子裡。
窸窸窣窣聲音裡,鄭芷給林白梧抱了個滿懷,他的臉蹭著他的肩膀,舒服的喟歎出聲:“白梧哥,我都好累啊。”
他真的好累啊……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比雨後的春筍都來的猝不及防。
林白梧輕輕拍著他的背:“那就在我這睡嘛,睡醒了,咱吃老鴨湯,阿嘯一早去買的。到時候你帶回些給嬸子,也省得再做飯了。”
“老鴨……哥夫買給你補身子的嗎?真好呀,我什麽時候也能遇見這樣好的人啊。”
林白梧瞧著他顫抖的眼睫,輕聲道:“肯定會有的。”
鄭芷點點頭,閉上了眼,可能真的太累了,不過一會兒便睡熟了去。
夢裡好香好甜,糕餅、酥糖、還有一罐子亮晶晶的甜蜂蜜……
*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鄭芷醒的時候, 老鴨湯已經燉好了。
養了幾年的土鴨子,泥路、山地、水泡子都滾過,筋肉鮮美而勁道,咬上一口唇齒留香;還有那放了白芍、當歸、肉桂的鴨肉湯, 用杓子輕輕一攪, 就輕易瞧見湯面上漂的一層淡淡的油花。
滋味這樣鮮的鴨湯得配好乾糧, 黃澄澄的玉米餅子正合適。林白梧起不來, 餅子是他阿爹貼的。
家裡沒有碾子, 林大川便趁著日光傾灑,枝頭鳥兒啼鳴,到隔壁家借了碾子, 將玉米粒磨做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