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在二狗子頭上摸了一把,“大狗子和小鶯兒還擔心你呢,去找他們吧。”
二狗子點點頭,爬起來跑到門口又突然停下來,回到道:“玉哥兒,那你跟阿恆哥哥呢?”
我收拾碗筷的手上頓了一下,片刻後擺了擺手,“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二狗子衝我做了個鬼臉,扭頭跑了。
等回到無庶的時候阿恆已經在等著了,坐在床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晃著腿,見我回來衝我一笑,“安撫好了?”
我輕歎了口氣,挨著阿恆坐下來,“安撫好了。”
“怎麽說的?”
我揉了揉眉心,一時間都覺得有些頭疼,“看上人家孫女了,要非人家不娶。”
阿恆愣了愣,豎起了大拇指:“二狗子好樣的!”
“那你怎麽說的?”阿恆又追著問。
我笑了,“我說那你加油哦,爭取早日把人家娶回家。”
阿恆愣了片刻,突然站起來衝我深深一揖。
我笑了笑,把人拉起來,卻又不舍得放下似的,湊到臉側輕輕蹭了蹭。
說到底,我沒有二狗子那樣的魄力,我能勸他盡人事聽天命,在這裡束手無策等著無疾而終的卻是我自己。二狗子到底跟我是不一樣的,他身上沒有枷鎖,無論是柳鋪還是牛角山都束縛不住他。我卻已經注定了止步於此,再往後的路我就沒法陪著阿恆了。
阿恆蹲下身來與我平視,那隻手逡巡過我眼角眉梢,最後說出來的話像是囈語:“我也非你不娶。”
作者有話說:
玉哥兒牌雞湯,好喝不上火~
第73章 翳翳終日雪
破廟的修繕總算在入冬之前完活了,我跟阿恆去驗收,屋頂上的椽子全都翻新了一遍,西側的耳房也搭起來了,從外頭看倒是煥然一新,再進到裡頭就有些不忍直視了。
瓦礫、沒用完的稻草、零散的木料堆的四處都是,更不用說泥巴灰塵這些不可避免的東西。東耳房的灶台還沒扒,新的柴房也還沒搭建起來,距離我們能住進來還是任重而道遠。
不過我預算有限,這些就沒再麻煩瓦匠他們,我跟阿恆每天過來收拾一點,有時候大狗子跟小鶯兒也跟過來幫忙。我給他們劃分了區域,西耳房是小鶯兒的,東耳房是大狗子的,到時打掃成什麽樣他們就怎麽住進去,兩個孩子果真有了動力,打掃起來格外賣力。
後院原本就有個鴨棚了,所以新柴房建在了前院,挖了一片地瓜才騰出地來。柴房是借助蓋房子剩下的那些磚瓦木頭拚湊搭建起來,我又去野湖邊上砍了幾叢茅草準備鋪在房頂上。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阿恆正站在房頂上,正在搭建房頂的框架。
“你當心點!”我衝他道。
“放心,”阿恆還有閑情跟我揮了揮手,“就這點高度,摔不到我的。”
“你摔不摔的沒關系,”我仰頭衝人笑了笑,“別踩塌了我的房頂。”
阿恆:“……我還沒有房頂重要是吧?”
“你摔了我養你,房頂塌了可就沒人補了。”
阿恆這才順氣了,哼著小調繼續勞作去了。
抱來的茅草還得曬乾,幹了後拿藤條捆扎起來就可以上房頂了。
找了個沒有風的午後,我抱著茅草在後院扎成捆,正趕上小鶯兒從山上回來,手裡捧著一支金桂,道她想把花放到自己房裡,問我有沒有插花的容器。
我心裡突然生出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慨,這小丫頭終於不再整天想著上牆爬樹,總算有點小姑娘的樣子了。
只可惜家裡實在沒有什麽像樣的容器給她插花,我最後找了個閑置不用的鹹菜罐子讓她先將就著,等改天我再去找瓦匠要兩塊上好的陶土,燒兩個正兒八經的花瓶給她。
小鶯兒倒是渾不在意,桂花插在鹹菜罐子裡也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搔首弄姿一番問我:“玉哥兒,你看我跟二狗子老師家裡那個小丫頭像嗎?”
我:“……”
敢情不是突然開竅了,而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又隔了幾天,先前在木匠那定的床和桌子都送過來了,阿恆對著那張床研究了半晌,最後還上手搖了搖,問木匠:“你這床抗造嗎?”
“抗造?”木匠一臉疑惑,“抗什麽造?床不就是用來睡覺的嗎?你要造什麽?”
阿恆一臉正色:“誰說床只是用來睡覺的?我花了大價錢讓你用最結實木料打出來當然是……”
我趕緊從後頭把嘴給他捂住,衝木匠歉意一笑:“他睡覺不老實,怕睡著睡著睡塌了。”
木匠哈哈一笑,豪爽地擺擺手,“那你放心,我打的床你方圓百十裡打聽打聽,從來就沒塌過。就是兩個大男人一起睡那也塌不了,塌了你盡管找我,我管賠。”
阿恆這才放了心,錢貨兩訖後跟我一起把床搬進了房裡。
我倆合力把床搬進小鶯兒之前的青紗帳子裡,小鶯兒搬出去後這地方就歸了我倆,再用阿恆後院裡的竹子搭了一道隔牆便算個臥房了。新打的桌子放在外間吃飯用,我倆之前睡覺的地方收拾出來存放我從山上采來的藥材和給二狗子做書房。
又收拾了小半個月房子才總算完工了,我們搬家的時候剛好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漫天雪花紛飛而下,落在尚還翠綠的竹葉上,落在來時那條青石小路上,落在人的肩頭髮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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