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滿愛熱鬧,又跟秦偉關系還成,這朝也一同被編到迎親隊伍裡,風風火火的跟著一行人去了。
杜衡還得守著禮簿,沒能跟著去看熱鬧。迎親隊伍去了,這頭人就稀疏了大半。
他端起茶碗正要喝口茶水,忽而身側傳來聲音:
“是叫杜衡吧?”
“是。”杜衡看著秦知閆:“堂叔沒有去迎親?”
秦知閆搖了搖頭,杜衡會意。
人家一個主簿,雖說不在編的算不得什麽官員,可時時跟縣老爺打交道,可比農戶人家風光的多,回來參與鄉親的席面兒也是給臉面了,自不會還費力前去迎親。
杜衡端了一把椅子,又去自取泡了一杯茶過來,讓秦知閆坐。
秦知閆被村民纏了一上午,屬實也是有些口乾舌燥,自顧坐下端起了杜衡倒的茶水喝了起來。
“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
秦知閆喝了茶後才笑眯眯的同杜衡說話。
雖是接觸的時間很短,但杜衡還是能感受到秦知閆和村裡人的不同,不似村野人直白,懷著讀書人的一股雅氣。
就像是秦知閆看杜衡也是如此。
“滿哥兒他爹生前和我關系是最好的,他不像秦老二一樣喜歡上山下河掏鳥蛋,是個頑劣性子,打都打不出來。我跟小滿他爹小時候都念書,在隔壁村的村塾念,念了又去縣城念。”
秦知閆說話慢悠悠的:“他早早就考中了童生,其實是根好苗子,只是後頭成親了顧著家裡便從縣城裡回來,滿哥兒他小爹走了,他就無心讀書了。後來又.......”
說到此處,他沒說下去,眼中好似有些濕潤,不過很快又掩飾了過去,轉而慈祥的看著杜衡:“你很不錯。要是大哥在世的話,肯定也喜歡你這樣的女婿。”
杜衡沒說話,隻同秦知閆微微點頭示意。
“我方才見你那一手的字寫的是真的漂亮,比書院裡的學生還好,既是讀過書的,而下可還有科考的打算?”
杜衡道:“是有些打算的,只不過家裡料理田地缺不得人,再者讀書花費也不少,若是現在全心備考,家裡壓力也大。”
這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杜衡如實說出。
秦知閆也是農戶出身,他能有好的條件前去讀書科考,也是家中人鼎力支持才有的今天,自是曉得尋常人家供個讀書人有多不容易。
聽杜衡這麽說,他倒是覺得這後生是真看的明白的,對他的好感更多了些。
“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杜衡把先前同小滿說的又同秦知閆又說了一遍。
秦知閆點點頭:“你身在田地之間心中不忘科考之事是有志氣的,如此想著也是懂周全安排之人,不錯。”
“不過也不可全然放下了讀書,科考艱難有目共睹,還需得時時溫習。”
他道:“城中書院為了照料落霞縣的貧寒學子,集縣的時候會在書院門口擺攤,低價或是免費送一些書本筆墨出去,也有書院的佼佼者自編的文章注解,得空可以前去看看。”
買些自己需要的書籍看,也拿別人的文章讀讀,甚至於和書院的學生談論一番論題,城裡不乏家境優渥有眼界的書生,前去也能長點見識,總比一個人死腦筋讀書強。
“這書不讀,字不時時寫著就生疏了,全然不利於科考。”
杜衡恭敬的給秦知閆行了個禮:“多謝堂叔指點。”
秦知閆擺了擺手:“以後同小滿一起到堂叔家裡串串門,一家親戚就該多來往,你若是有心讀書,我也能給你牽線引見城中名士。”
“如此可就有勞二叔了。”
兩人說了會兒子話,敲鑼打鼓的熱鬧聲傳來,迎親隊伍接著新娘子回來。
前來吃酒席的人也老遠聽見扎爆竹的聲音,掐著點過來觀禮吃酒,一下子又給熱鬧了。
秦知閆和杜衡便也終止了談話。
杜衡又忙著收禮記禮簿。
趙家幾口子今兒也應邀來吃酒,秦家是村子裡的大姓兒,秦小滿家裡可以不去,但是秦雄這邊不來就不像樣了。
沒來跑閑,還是來吃酒。
趙杞瞧著今日的管帳先生是杜衡,臉色不多好,原本是他提著家裡的禮品要前去相送登記的,但是見著杜衡不想去,還見著秦知閆與之相談甚歡,頗為喜愛杜衡的樣子,他心裡更不是滋味。
“你去把禮品送了吧。”
他一折身,把手裡提著的大公雞塞到了媳婦兒手裡。
“好手好腳的你送不得?臨門了反倒是不敢上前去,一個大男人畏畏縮縮的像什麽樣子。”
鄭彩娥直言訓了自己丈夫一句,嫁過來以前瞧著趙杞樣貌不差,相親的時候未發言語也沒多想,嫁過來才曉得脾氣就是個拎不起的。
“人家瞧著你怎的沒有掉頭說跑的,大大方方的有什麽!”
趙杞被他媳婦兒直接戳了痛處,臉上很是掛不住。
不過這些年一直都被他娘拿捏著,自己媳婦兒身上有他娘那股子勁兒,也是慫裡慫包的不敢多爭辯什麽。
他慫了下肩,由著鄭彩娥說不是,想扭身走,公雞卻一下子被塞回了手裡:“今兒就你去送,瞧著是能少一塊肉不成。”
“你這!”
趙杞正想推脫,看著他娘子板著的臉,登時又把拎起雞的手垂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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